钥匙插进锁孔时,林野的手顿了顿。楼道声控灯应声亮起,惨白的光落在他脸上,映出眼底未散的红血丝。推开家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旧物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他独居五年的味道,却在此刻显得格外陌生,像闯进了别人的屋子。
客厅的沙发上还扔着件洗得发白的体能服,是五年前部队发的,袖口绣着个歪歪扭扭的“野”字,是沈青用红丝线绣的。他走过去,指尖拂过那字,丝线早已磨得发亮,却依然扎手,像她当年掐着他胳膊笑他“毛头小子”时的力道。
十八岁的夏天总是黏糊糊的。基地后山的训练场,蝉鸣聒噪得像要钻进脑子里,林野被沈青按在格斗垫上,她的膝盖抵着他的后背,声音带着笑:“服不服?不服再加半小时。”
他偏着头,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那时候他刚入伍半年,因为长得清秀,总被老兵调侃“小姑娘似的”,是沈青第一次见他就拍着他的肩说:“这小子眼神够劲,我带。”
她是基地里的传奇。二十五岁就拿了全军格斗冠军,手枪速射纪录至今没人能破,却总爱跟在他身后,看他练枪时皱着眉的样子,看他被老兵欺负时梗着脖子不低头的样子。
“林野,你看这是什么?”她会突然从背后拿出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塞进他嘴里,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赢了比赛的奖励。”
他们一起在射击馆待到深夜,她教他怎么在有风的天气校准弹道,他替她揉因为常年握枪而发酸的手腕。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脸上,能看到她眼角极淡的细纹,那是训练时被弹壳烫伤的,她却总说“这是勋章”。
出事前一周,沈青约他周末去看海。“听说那边的日出能照亮整个滩涂。”她给他看手机里的照片,海面上的霞光红得像火,“等你退伍了,我们就去。”
他记得自己当时红了脸,捏着衣角说“好”,却没敢告诉她,枕头下藏着枚攒了三个月津贴买的银戒指,想在海边给她戴上。
直到那个清晨,警笛声撕破了基地的宁静。
林野冲进沈青家时,警戒线还没拉好。客厅的茶几翻倒在地,玻璃杯的碎片混着血迹,在晨光里闪着冷光。卧室的门虚掩着,他推开门的瞬间,胃里猛地翻江倒海——沈青躺在地板上,身上还穿着他送的那件蓝格子衬衫,胸口的血染红了大半,手里紧紧攥着把制式手枪,枪口还在冒烟。
现场很“干净”。没有打斗痕迹,没有外人指纹,连窗户都是从里面锁死的。警方说她是“自杀”,理由是“近期情绪低落”。
可林野知道不是。
沈青从不喝客厅茶几上那种廉价红茶,可那天的碎玻璃里,残留的茶渍还没干;她怕黑,睡觉从不关灯,可卧室的灯是灭的;还有她攥枪的手,指节是松开的,不像自杀时该有的紧绷——那是死后被人掰开再握上去的。
更重要的是,她床头的相框不见了。那里面是他们在射击馆的合照,他刚赢了比赛,笑得傻气,她站在旁边,手搭在他肩上,眼里的温柔能溢出来。
他疯了一样在屋子里找,最后在床底的缝隙里摸到了半块相框碎片,上面还沾着点暗红的漆——和今天赵坤给的那半片碎玻璃上的漆,一模一样。
五年来,这半块碎片一直被他放在贴身的口袋里,像块烙铁,提醒他那些被掩盖的真相。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屏幕亮起,是苏九璃发来的信息:“在家吗?我炖了汤,顺便带了瓶酒,过来坐坐?”
林野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指尖在“不了”两个字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删了,回了个“好”。
苏九璃的家在老城区的二楼,阳台上种着些多肉,在夜里显得格外安静。她穿着件米白色的家居服,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看到林野时,眼里闪过一丝担忧:“脸色这么差,基地的事不顺利?”
餐桌上摆着两副碗筷,砂锅还在冒热气,是莲藕排骨汤,香气混着淡淡的酒香,冲淡了他身上的寒意。“赵坤找你了?”苏九璃给他倒了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细痕。
林野没说话,喝了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胸口的闷。“沈青的事,有线索了。”他低声说,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苏九璃的动作顿了顿,往他碗里夹了块排骨:“我知道她对你很重要。”她没多问,只是安静地陪着,像每次他陷入回忆时那样。
酒过三巡,话渐渐多了起来。林野说起十八岁时的糗事,说起沈青怎么“欺负”他,说起那个没去成的海边。苏九璃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眼底的情绪很复杂,有心疼,有理解,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其实……”苏九璃突然开口,脸颊泛着酒红,“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身上有股劲儿,像拉满的弓,却总绷着。”
林野抬头看她,她的眼睛在灯光下亮得像星,带着点他看不懂的执拗。没等他反应过来,苏九璃突然凑过来,轻轻按住他的后颈,唇瓣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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