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横梁在头顶吱呀作响,像不堪重负的老骨。林野捏着那枚往生牌,木牌边缘的毛刺扎进掌心,混着血珠凝成暗红的痂。范晴瘫坐在供桌旁,刚才被戳穿时的疯狂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牌位底座的裂缝,指甲缝里嵌满黑灰。
“我收到过信。”林野突然开口,声音撞在祠堂的青砖上,弹回来时带着点空洞的回响,“用老相机的底片写的,字迹淡得像雾,说‘两个世界的线不能碰,碰了就会缠成死结’。”
范晴的动作顿住,抬头时,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你知道……另一个世界?”
“知道一点。”林野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噼啪炸开,照亮了他袖中露出的半面黄铜镜,镜面映出的祠堂比现实里暗了三分,供桌上的牌位多了块陌生的,牌上的名字被血糊住,看不清字迹,“那里的瓦窑村没被血雨淹掉,范叔还活着,开了家相机铺,卖的都是没沾过血的新货。”
苏九璃往火堆边挪了挪,软剑的剑穗垂在地上,沾了点火星:“玄机子说过,两个世界就像双生镜,照出的影看着一样,碰在一起却会碎。”她顿了顿,看向范晴,“你想联系的,是不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范晴的肩膀猛地一颤,像是被这话烫到。她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层层解开,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女站在相机铺前笑,眉眼和范晴一模一样,只是脖子上多了条银链,链坠是枚小小的相机模型。
“这是……三年前从井里捞上来的。”范晴的声音发哑,指尖划过照片上少女的脸,“背面写着‘别找我,找了就都活不成’。可我爹死了,村子快被啃光了,我不找她,谁来救我们?”
阿吉蹲在角落,用树枝拨弄着地上的血渍,那些血渍在火光照耀下,慢慢聚成个模糊的“井”字:“那信上还说啥了?有没有说咋联系才不算‘随便’?”
“说要‘以血为墨,以影为笺’。”林野想起底片上那行淡字,笔尖划过的地方泛着暗红,像用血写的,“还说,联系上的瞬间,这边的世界会少样东西,可能是棵树,可能是口井,也可能是……个人。”
话音未落,祠堂的木门突然“哐当”一声被推开。
一股寒气裹着腥甜的风灌进来,火堆的火苗瞬间矮了半截,往墙角缩去,像在害怕什么。众人转头看时,门口的黑暗里站着个模糊的轮廓,比守牌人更高,肩宽背厚,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双泛着青灰的手,指甲又尖又长,像淬了冰的刀。
“找……另一个?”
那东西开口了,声音不像守牌人那样沙哑,倒像无数片碎玻璃在摩擦,刮得人耳膜生疼。它往前迈了一步,祠堂的地面突然裂开细缝,缝里渗出的血珠在地上汇成条小溪,朝着范晴的方向流去。
“不是我要找……是她先来找我的!”范晴突然尖叫起来,把照片往地上一扔,转身就想躲到供桌后。可还没跑出两步,就被那只青灰的手掐住了脖子。
那手的力气大得惊人,范晴的脸瞬间涨成紫红,双脚离地时,裙摆扫过地上的血溪,血珠像活物般攀上来,顺着布料往上爬,在她胸口凝成个模糊的手印。
“两界……禁连。”那东西举着范晴,声音里没半点情绪,“破禁者……死。”
林野猛地站起,黄铜镜从袖中滑出,镜面朝向那东西。镜光扫过它身体的瞬间,那东西的轮廓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影——有守牌人的脸,有王窑匠的轮廓,甚至有范守义的半张脸,像无数个魂魄被强行揉在了一起。
“它是‘界缝’里的东西。”阿霜的红裙在风中猎猎作响,她往林野身边靠了靠,指尖泛着淡淡的红光,“专门吞破禁的人,吞一个,它就壮一分。”
那东西似乎没在意林野手里的镜子,掐着范晴脖子的手慢慢收紧。范晴的眼球开始往外凸,舌头吐出来半截,嘴角溢出的血顺着下巴往下滴,落在地上的照片上,把照片里少女的脸糊成了红一片。
“等等。”林野突然开口,声音在祠堂里格外清晰,“她破禁,是因为收到了另一个世界的信。你要罚,也该先罚送信的。”
那东西举着范晴的手顿住了。它缓缓转头,虽然看不清脸,林野却觉得有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像在判断这话的真假。
“信……在哪?”它问,声音里的玻璃摩擦声轻了些。
林野弯腰捡起范晴扔在地上的照片,又从怀里掏出那半张底片,两张东西拼在一起,刚好组成完整的画面——照片上的少女和底片上的字迹严丝合缝,像早就准备好了似的。
“在这里。”林野把拼好的照片举起来,“你看,是另一个世界先动的手,她只是……被拖着破了禁。”
那东西盯着照片看了很久,久到范晴的脸已经从紫红变成青灰,眼看就要断气。它突然松开手,范晴“咚”地摔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咳出的血里带着点碎肉,溅在供桌的牌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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