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传承之海与躯壳之战
阿树的意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肉身中剥离,投入了一片无边无际、温暖而浩瀚的金色海洋。
这里没有天,没有地,没有时间的概念,更没有物质的形态。他感觉自己就是一粒微尘,漂浮在这片纯粹能量的海洋里。每一缕金色的光晕都蕴含着磅礴的生命力,每一次呼吸(如果这能称之为呼吸的话)都像是吞吐着创世之初的元气。这股能量温暖而祥和,洗涤着他灵魂深处的每一丝疲惫与创伤,让他那因连番苦战而濒临枯竭的精神本源,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迅速恢复着生机。
在这片金色海洋的绝对中央,一尊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伟岸的龙魂虚影,正静静地盘踞着。
它并非实体,而是由亿万流淌的金色光晕与无数闪烁不息的古老符文交织而成。它的身躯仿佛横跨了星河,每一片鳞甲的虚影都像是一方独立的小世界,内部有星河流转,有生灭演化。那双巨大如日月的眼瞳,此刻正缓缓睁开,凝视着渺小如尘埃的阿树。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先前龙骸暴动时的暴戾与怨恨,也没有了被困万古的孤寂与疯狂。只剩下一种历经万古沧桑、看遍星辰生灭后的极致疲惫,一丝卸下重担后的释然,以及……一缕微弱到几乎要熄灭,却又无比执着的期盼。
“……终于……等到你了……同源的……后继者……”
一个苍老、浩瀚、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震动传入耳中,而是直接在阿树的心灵最深处回荡。这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如同大道梵音,抚平了他灵魂深处因战斗、因仇恨、因恐惧而产生的所有褶皱,让他整个意识体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归属感。
“您是……陨落于此的古龙?”阿树的意识在这片海洋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他仰望着那尊仿佛撑起了整片金色天空的龙魂,心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敬畏与震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龙魂的层次,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那不是力量的强弱,而是生命本质的截然不同,如同萤火与皓月,溪流与星海。
“名号早已随躯壳湮灭于时光……你只需知道,吾乃此界最后的‘大地龙脉守护者’之一……”龙魂的声音缓慢而悠远,每一个音节都仿佛承载着一段沉重的历史,带着无尽的遗憾与悲壮,“昔日,一场自‘深渊’而降的灾劫席卷此界,吾与同族力战不敌,躯壳陨落于此地,龙魄亦被邪恶之力打散,仅余此一缕残念,依托这株‘道源灵根’的生机,苟延残喘,等待……等待一缕能够承载吾之希望与责任的契机……”
“契机?是我吗?”阿树心中巨震,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本源。在这片意识空间里,他的丹田不再是那个气旋,而是一颗散发着柔和青光的“圣种”核心。此刻,这颗核心正疯狂地吸收着周围金色海洋的能量,而那枚被他吞下的龙魄道源果所化的精华,正如同一条金色的小龙,盘绕在“圣种”之外,与之进行着一种深层次的、灵魂与本源层面的融合。
“没错……你体内的‘种子’,蕴含着与我同源的大地龙气与最纯粹的生命本源,虽尚显稚嫩,却纯净无瑕……更难得的是,你似乎在无意中得到了‘它’的初步认可,拥有了承载这份传承的资格……”龙魂的意念如同一道温和的光束,扫过阿树的本源核心,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赏,“这枚‘龙魄道源果’,是吾残存龙魄与这株道源灵根万年孕育的唯一结晶,它本就是为了寻找新的守护者,延续吾之未竟之使命……”
“使命?什么使命?”阿树的心猛地一沉,他感觉到一股沉重如山岳的责任,即将压在自己尚显稚嫩的肩膀上。
“守护此界的地脉核心,抵御……来自深渊的永恒侵蚀……”龙魂的虚影微微波动,似乎仅仅是提及“深渊”二字,就让它的光芒黯淡了几分,带着深入灵魂的忌惮与厌恶,“具体的记忆与信息,已随着龙魄的消散而遗失大半,仅存的一些碎片,会在你彻底融合道源果的过程中,逐渐向你揭示……孩子,时间不多了,我的残念即将彻底消散于这天地法则之间……”
龙魂的虚影开始变得有些透明,构成它身体的金色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开始从它身上飘散,融入周围的金色海洋。
“接受这份力量,继承这份责任……它将让你变得强大,但也会让你成为黑暗的眼中钉……记住,一定要小心……小心那高高在上的帝国皇室……他们的血脉早已被‘虚妄’所侵蚀,变得不再纯粹……至于那所谓的暗月商会……不过是追逐腐肉的鬣狗,真正的黑暗……正在深渊之下,缓缓苏醒……”
龙魂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的话语断断续续,却蕴含着足以颠覆整个世界观的惊天秘密。
“活下去……变得更强……找到……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其他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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