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暗流交织
暗河故道的黑暗,仿佛拥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水滴从洞顶钟乳石上滴落,敲在下方的水洼中,发出“嘀嗒、嘀嗒”的单调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中,如同催命的更漏,敲打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帝国军部“夜枭”的出现,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四人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原本以为坠龙渊是摆脱身后追兵的避难所,如今看来,它更像一张早已张开、以天地为幕、以深渊为网的巨网,而他们,正是那只自投罗网的猎物。
“夜枭……”山猫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异常凝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与忌惮。他靠在一块湿滑的岩石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匕首柄,那上面刻着的细微纹路,是他过去身份的唯一印记。“他们是帝国的影子,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匕首。通常只执行最高级别的秘密任务,要么是颠覆一个王国,要么是刺杀一位足以撼动国本的强者。他们的目标,绝不可能是简单的追捕逃犯。”
他顿了顿,目光在黑暗中扫过阿树,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要么,坠龙渊内有关系到帝国安危、甚至关系到皇室传承的绝密之物;要么……”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你身上的‘圣种’,其重要性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提升到了帝国层面。”
木婆靠坐在冰冷的岩壁上,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她干枯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沙哑得如同两片砂纸在摩擦:“老身早该想到的……金鳞道果,传说中蕴含着一丝超脱此界法则的契机。对于志在掌控一切、追求永恒的帝国皇室而言,这无疑是无法抗拒的终极诱惑。镇国公府或许是为了家族私利,战神殿和秘法会可能是为了武道研究与力量掠夺,暗月商会目的不明,但帝国军部……他们代表的是帝国的意志,是真正意义上的国家机器,一旦启动,便如碾路之轮,无可阻挡。”
阿树沉默地感受着丹田内那点暗金色的光点。它依旧沉寂,像一颗埋藏在无尽深海中的种子,但此刻,它仿佛与脚下极深处那模糊、浩瀚的地脉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共鸣。那共鸣很微弱,却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亲切感。帝国的介入,将这场原本还局限于江湖势力间的追逐,瞬间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更危险的层面。个人之力,如何与一个庞大、精密、冷酷无情的国家机器抗衡?这个问题,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他们前进的方向,也是坠龙渊。”阿树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无论他们的具体目标是什么,我们与他们,很可能在深渊之中再次遭遇。这是无法避免的。”
“不仅如此,”山猫补充道,他的思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脑海中飞速构建着坠龙渊的立体模型和各方势力的动向图,“夜枭的出现,意味着坠龙渊外围的常规封锁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严密。他们走这条隐秘的暗河故道,或许也是为了避开自己人设下的明哨暗岗,或者其他势力的耳目。这说明,坠龙渊入口附近,恐怕已是龙潭虎穴,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这些‘鱼’去撞。”
小石头听着这些复杂而残酷的信息,有些茫然地抓了抓脑袋。他不懂什么国家机器,也不明白圣种对皇室意味着什么,但他抓住了最核心的问题:“那……我们还去吗?”
去?前方是帝国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各方强敌环伺的未知深渊,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死亡。不去?身后是紧追不舍的幽影卫、战神殿、秘法会,以及被那足以买下一座城池的巨额悬赏吸引来的、无穷无尽的鬣狗。他们已然进退维谷,退无可退。
阿树抬起头,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光芒深处,是历经生死后沉淀下来的冷静与决绝:“去!我们没有退路。越是危险的地方,混乱的旋涡中心,或许越有一线生机。坠龙渊地势复杂,传说众多,危机四伏,但也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古老遗迹或奇遇。即便是帝国军部,也不可能完全掌控每一寸土地。那里,或许有我们需要的转机。”
他摊开那张粗糙的兽皮地图,借着山猫重新点燃的萤石棒微光,指向暗河故道的尽头。那里标记着一个扭曲的、如同骷髅头般的符号,旁边用古老的通用语写着——“坠龙渊,葬骨之地”。
“根据地图和山猫大哥的情报,这条暗河故道的出口,应该在坠龙渊东北侧的峭壁之上,位置相对隐蔽。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优势。”阿树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青金色光晕,“我们需要利用这个优势,尽快潜入渊内,然后……见机行事。”
休整了短暂的一刻钟,处理掉沿途留下的所有细微痕迹后,四人再次启程。接下来的路途,气氛更加压抑。每个人都清楚,他们正在主动走向一个巨大的风暴眼,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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