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山寨阴云
黑山寨,这座曾以坚韧和团结着称的山中堡垒,如今却像一头被无形枷锁捆住的巨兽,在沉寂中发出压抑的喘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异样气息,那是一种混合了潮湿泥土、腐烂落叶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味道,闻之令人作呕,仿佛连呼吸都在被缓慢地侵蚀。这股气息无孔不入,渗透进木屋的缝隙,沾染在猎人的皮毛上,甚至沉淀在人们每日饮用的山泉水中,像一层看不见的油腻薄膜,包裹着所有人的神经。
议事大厅内,气氛更是凝重得如同实质的冰块。
谢阎端坐在那张由整块黑铁木雕琢而成的首领大椅上。这张椅子曾属于阿树的父亲,一位受人敬仰的领袖,它的每一道纹路都刻录着山寨的荣耀与历史——有抵御猛兽的划痕,有庆祝丰收的酒渍,有先辈们议事时留下的掌温。但现在,它却被一个篡夺者所占据。谢阎的手指,修长而苍白,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坚硬的扶手,发出的“笃、笃”声,在死寂的大厅里回荡,像是为黑山寨敲响的丧钟,也像是为某个即将到来的仪式进行着不祥的倒计时。
他周身缭绕着一层淡灰色的雾气,肉眼几乎难以察觉,但任何靠近他的人都会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这便是他炼化掌控的本源瘴气,一种能够污染生机、侵蚀意志的邪恶力量。这股力量如同附骨之疽,正悄无声息地改变着整个山寨的生态。大厅角落里盆栽的耐寒蕨类,叶片边缘已经泛起了不祥的枯黄;梁上筑巢的燕子,也似乎变得焦躁不安,时常在深夜发出凄厉的鸣叫。
厅下,分列着几位山寨的长老。他们曾是山寨的中流砥柱,是受人尊敬的智者。但此刻,他们个个低眉顺眼,佝偻着身子,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他们的眼神躲闪,不敢与谢阎那双阴鸷的眸子对视。恐惧,是最好的驯兽师。谢阎的手段很简单,也很有效——他们的家人、亲信,或多或少都被他的人以“保护”为名,实则监视了起来。反抗的代价,不仅仅是他们自己的性命,更可能是整个家族的覆灭。在这种高压之下,任何一丝反抗的火苗,都会被无情地掐灭。
“地穴那边,还没有消息吗?”谢阎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轻易地刺入每个人的耳膜,带来刺骨的寒意。
一名负责情报的心腹,名叫“幽爪”的瘦削男子,立刻单膝跪地,头颅深深埋下,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惶恐:“回禀头领,属下已经带人封锁了西南方向所有已知的地表裂隙,引瘴香也点燃了三个时辰……那香烟能驱扰地穴深处的生物,逼它们四处乱窜,按理说,就算阿树那小子躲在最深处,也该被惊动了。但、但至今未见有人被逼出,地穴深处也毫无动静。”
谢阎敲击扶手的动作戛然而止。大厅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在场的几位长老连呼吸都停滞了。他们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怒火正在谢阎体内积聚,随时可能爆发。
“毫无动静?”谢阎缓缓重复着这四个字,语气平淡,却蕴含着风暴,“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们运气不好,闯入了地穴深处的煞气核心,已经被化成了枯骨,连渣滓都没剩下……要么,”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愈发危险,“就是他们找到了别的出路,一条我们不知道的路。”
他更倾向于后者。那个叫阿树的小子,从他父亲那里继承的不仅仅是首领的位置,还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韧劲和狡猾。更让他无法释怀的,是那颗传闻中与阿树伴生的“心脏”。那东西散发出的生命波动,纯净而强大,与他所掌控的、代表着死亡与腐朽的瘴气截然相反,却又仿佛是某种完美的互补。那是一种源自大地本源的诱惑,让他着迷,让他贪婪。
他想起在一本残破的古籍上看到的记载:“天地有灵,分阴阳,化生死。生者为脉,死者为煞。得生脉之心者,可肉身不朽,寿与天齐;得死煞之源者,可魂魄不灭,御使万鬼。若阴阳合一,生死同修,则……”
后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那足以让他疯狂。他自认已经掌控了“死煞之源”,这本源瘴气便是他力量的证明。现在,他只差那最后一块拼图——“生脉之心”,也就是阿树的“伴生之心”!
“废物!”谢阎突然低喝一声,一股灰色的瘴气从他身上猛地爆发,如同无形的浪潮,瞬间席卷了跪在地上的幽爪。
幽爪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灰黑色的纹路,仿佛有无数条小虫在皮下钻动。他拼命地忍耐,却不敢发出一丝求饶的声音。这股瘴气正在侵蚀他的生机,若谢阎不收回,不出半个时辰,他就会变成一具失去所有生命特征的干尸。
“加派人手!把所有人都给我派出去!”谢阎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暴戾,“以地穴为中心,向外辐射五十里,给我一寸一寸地搜!重点排查所有可能有地下暗河、隐秘溶洞或是被废弃的矿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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