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死死裹住黑角域的每一寸土地。街道上静得可怕,只有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在石板缝里钻来钻去,发出“沙沙”的轻响,偶尔夹杂着远处酒馆关门时门板碰撞的“吱呀”声,或是深巷里妖兽不甘的低沉嘶吼——这是这片混乱之地一天中仅有的、短暂的安宁。
萧炎站在客栈二楼的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黑色纳戒。纳戒表面的纹路在夜明珠的微光下泛着冷光,里面却藏着足以让整个黑角域疯狂的宝贝:泛着暗黄色光泽的净莲妖火残图、绣着古篆的《三千雷动》卷轴,还有那枚已在他体内觉醒“龙威印记”的阴阳玄龙丹。每一样都沉甸甸的,压在他心头,也让他对停留在此地多了几分警惕。
“不能再等了。”萧炎对着窗外出声,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太清楚黑角域的规则了——血无殇是血宗少宗主,如今死在他手里,血宗的人迟早会顺着踪迹找来,到时候必然是铺天盖地的搜捕,他们多待一秒,就多一分被围杀的风险。更何况,迦南学院的招生期限只剩不到十天,青鳞的碧蛇三花瞳需要学院的特殊资源庇护,云韵和纳兰嫣然也不可能一直陪着他在这刀光剑影的地方耗着。
他转身下楼,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轻微的“ creak ”声。刚走到楼梯转角,就看到大厅的方桌边,青鳞正捧着一个温热的白面馒头,小口小口地啃着。小姑娘穿着一身新的浅青色衣裙,是昨天云韵特意在黑角域的成衣铺里挑的,柔软的布料衬得她原本有些苍白的小脸多了几分血色,头发也被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青色的发带束着,看起来格外乖巧。
听到脚步声,青鳞立刻抬起头,看到是萧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了星光,连忙放下馒头,从椅子上跳下来,小跑到他面前,仰着小脸说:“萧炎哥哥,你起来啦!云韵姐姐和嫣然姐姐在楼上收拾东西,说我们今天就要走,去那个有好多花的学院,对不对?”
“对,天亮就走。”萧炎弯下腰,摸了摸青鳞的头,指尖触到她柔软的发丝,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看着小姑娘手里只咬了一口的馒头,上面还沾着几粒碎屑,忍不住笑了:“怎么不吃了?是不是馒头不好吃?”
“好吃!”青鳞连忙摇头,把馒头往萧炎面前递了递,小脸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萧炎哥哥,你吃吧,我还有一个,是云韵姐姐给我留的。”自从在万蛇谷被萧炎救下后,她就把这个愿意护着她的大哥哥当成了唯一的依靠,有好东西总想着先分给对方。
萧炎心里一软,揉了揉她的头发,把馒头推了回去:“哥哥不饿,你自己吃,吃完了才有力气走路,到了迦南学院,哥哥再给你买更好吃的。”
“嗯!”青鳞重重点头,捧着馒头坐回椅子上,小口啃了起来,眼睛却还时不时地瞟向萧炎,生怕他突然消失。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云韵和纳兰嫣然提着两个素色的布包裹走了下来。云韵穿着一身素白色的衣裙,长发用一根同色系的发带松松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衬得她气质愈发温婉,手里的包裹鼓鼓囊囊的,装着四人的换洗衣物和用油纸包好的干粮;纳兰嫣然则依旧是一身利落的浅紫色劲装,腰间别着那柄惯用的长剑,包裹斜挎在肩上,长发高高束成马尾,眼神锐利地扫了一眼客栈的大门,显然还在留意外面的动静,没敢放松警惕。
“都收拾好了?”云韵走到萧炎身边,声音轻柔,目光却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关切,“昨晚截杀血无殇,你没受伤吧?我看你回来时,袖口好像沾了点灰,还以为你被斗王的斗气扫到了。”昨晚萧炎独自去截杀,她在客栈里一直没睡安稳,直到听到他回来的脚步声,才松了口气。
萧炎活动了一下手臂,笑着摇头:“放心吧,有老师在,那些斗王伤不到我。倒是你们,昨晚肯定没睡好,等会儿上路了,要是累了,我们就找个安全的地方歇一歇,不用急。”
“不用歇。”纳兰嫣然走上前,语气带着几分干练,手里还攥着几枚金币,“黑角域不宜久留,越早离开越好。我刚才已经跟客栈老板结过账了,他说凌晨出城的人少,不容易引人注目,现在就可以走。”她说着,快步走到客栈门口,先从门缝里往外看了看——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两个推着小车的早点商贩,正慢悠悠地往市集方向走,车轮在石板路上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动静。
“外面安全,走吧。”纳兰嫣然回头对着三人点头,率先推开门走了出去,脚步放得很轻,像一只警惕的猫。云韵牵起青鳞的手,把她护在身边,跟了上去;萧炎走在最后,关上客栈门的瞬间,又回头看了一眼这座挂着“黑风客栈”木牌的屋子——这里的梁上还沾着前几天厮杀留下的血迹,墙角的裂缝里藏着细小的骨屑,处处透着危险。他眼神一凝,心里暗忖:黑角域的恩怨,今日暂且记下,等日后他实力足够,定会回来,给那些被血宗迫害的人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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