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的秋夜,寒气顺着砖缝悄然侵入。书房内,炭盆散发着有限的暖意,吕布独自坐在案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两份刚刚阅毕的文书。
一份是李肃从河内送来的密报,字里行间描绘着一场无声的战役——通过“玉盐”、“玉皂”对冀州进行的经济渗透。报告详细描述了邺城等地豪族对这些“奢侈品”的趋之若鹜,本地产业受到的冲击,以及财富如同暗流般悄然南移的景象。吕布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这比他预想的效果还要好。袁本初此刻大概正为前线的粮饷和并州的军事压力焦头烂额,绝不会想到,真正的刀子,正从这些日常用度中,缓慢而坚定地切割着他的命脉。这种超越时代的金融战思维,是他作为穿越者独有的利器。
另一份则是田豫来自北疆的军情简报送,除了常规防务,特意提到赵云袭击黑石寨后,颜良、文丑部虽无大动作,但边境摩擦明显增多,气氛紧张。“看来是把袁绍打疼了,记仇了。”吕布放下简报,语气平淡。这种明面上的军事对峙,反而让他觉得简单直接。
他将文书归拢,这些是关乎势力存续和发展的大事,但此刻,他的心神却被窗外另一处光亮所牵引。
抬起头,目光越过幽暗的庭院,落在对面官署那一扇依旧亮着的窗户上。昏黄的灯光在浓重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执着,也……格外孤独。那是蔡琰办公的地方。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她前往新野前,那份沉静面容下蕴含的决断力。以及刚刚收到的,来自新野的捷报——在陷阵营绝对武力的保障和她凭借精准数据、缜密逻辑构建的“道理”面前,以邓氏为首的豪强终于低头,同意重新清丈田亩,登记人口。一场可能流血的冲突,被她以近乎完美的非暴力方式化解。
吕布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涟漪。这个女人,她的价值,早已超越了“蔡邕之女”或“才女”的名头。她像一块璞玉,在这个蒙昧的时代,隐隐闪烁着理性与数据的光芒,这光芒,与他来自现代的灵魂深处,某种对于秩序和效率的追求,产生了奇特的共鸣。
他站起身,没有惊动任何人,像一抹影子般悄无声息地穿过庭院。秋夜的凉风带着草木将朽的气息,吹动了他的衣角。他走到那扇亮灯的窗外,停下脚步,没有立刻进去,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个夜归的旅人,偶然望见一处温暖的灯火。
透过窗棂,他看到蔡琰依旧伏在案前。侧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她似乎刚写完一段,正轻轻放下笔,抬手用力揉按着太阳穴,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双眸子,在看向简册时,依旧透着专注与审慎。
或许是感知到了窗外的凝视,她抬起头,目光恰好与吕布撞个正着。
一瞬间的愕然之后,她迅速恢复了惯常的平静,起身,隔着窗户,微微屈身:“将军。”
吕布推门而入,带进一丝夜的凉意。官署内,墨香与一种淡淡的、属于她的清雅气息混合在一起。
“新野的事,处理得很漂亮。”吕布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全赖将军威仪,与将士效命,琰只是据实办理,不敢言功。”蔡琰垂下眼睫,语气恭谨,却也不卑不亢。
吕布走到案前,目光扫过那些写满密密麻麻数据和批注的简册,那些在他麾下许多将领看来如同天书的符号,在他眼中却代表着秩序与效率。“邓家服软,等于打开了南阳清丈工作的突破口。接下来,依新册定税、编户齐民,南阳的根基就能一点点夯实起来。”他用的是讨论工作的口吻,像是在确认一个项目的进度。
“是。依据新册,赋税可更公允,民力可更明晰,政令通行方能顺畅。”蔡琰的回答同样理性。
关于公务的对话似乎可以结束了。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吕布的视线落在她缺乏血色的唇和眼底的青影上,那种熟悉的、看到得力下属过度劳累时的不悦感涌了上来。“很晚了。”他的语气不像命令,更像是一种基于事实的提醒,“这些工作,明天再做也不迟。”
蔡琰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他会关注这个细节。她看了一眼案头堆积的文书,下意识地轻声道:“还剩一些……”
“南阳需要你,”吕布打断了她,目光沉静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务实,“但更需要一个头脑清醒、精力充沛的蔡文姬。身体的损耗,是任何才华都无法弥补的资本。”
这话语剥离了任何暧昧的外衣,直白得近乎冷酷,却让蔡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从未听过一个上位者,尤其是一个以武勇闻名的上位者,用这种近乎“成本核算”的方式,来表达对下属健康的关切。她低下头,避开他那过于直接的目光,感觉耳根有些发热。
看着她难得流露出的、与平日冷静持重不符的细微无措,吕布向前迈了一小步,距离拉近,能更清晰地看到她轻颤的眼睫。官署内的空气仿佛也因这距离的缩短而变得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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