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乱流,依旧是无休无止的咆哮与毁灭。守护者虚影如同最执着的猎手,冰冷的“目光”穿透层层能量屏障,死死锁定着杨泽这个在它看来必须被清除的“错误”。杨泽的状态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他的精神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肉身更是遍布着看不见的裂痕,那是法力过度透支、生命本源被不断撼动的征兆。手中那柄仿·开天神斧的虚影,此刻明灭不定,光芒黯淡,仿佛风中残烛,每一次艰难的挥动,都几乎要将他体内最后一丝仙元抽空。他就像一叶在吞噬星海的惊涛骇浪中挣扎的孤舟,船体遍布裂痕,船舱进水,全靠着一股烙印在灵魂深处的不屈意志,以及对灌江口、对舅舅、对那份独特温暖的归途执着,在强行支撑着没有彻底散架。
就在他咬紧牙关,凭借着近乎本能的空间直觉,再次险之又险地、以毫厘之差避开一道无声无息蔓延开来、足以将大罗金仙的神魂都撕裂吞噬的幽暗时空断层时——
异变,毫无征兆地陡生!
或许是他濒临极限的压力与前所未有的消耗,触及了自身修为与这片混乱时空的某个微妙临界点;或许是他体内因强行改变瑶姬命运而缠绕上的、庞大而驳杂的因果线,在此刻与狂暴的乱流能量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极其短暂的共鸣与震荡……就在那一刹那,杨泽高度凝聚、原本只用于感知危险和寻找出路的神念,仿佛一枚被无形之力加速的针,猛地刺穿了层层叠叠、混乱不堪的时空壁垒!
他的“视野”,或者说感知,在瞬间被强行拉扯、投射到了一片极其遥远、时空坐标模糊难辨、气息与他所知世界既相似又透着一股彻骨阴寒的——异常时空片段之中!那感觉,就像是偶然间窥见了一段被深深掩埋、不为三界众生所知的隐秘历史,或者某个时间节点发生了可怕扭曲后留下的烙印。
眼前的景象模糊而扭曲,仿佛隔着一层沾满污秽的毛玻璃,整体的色调是一种令人窒息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他“看”到了一座山,一座巍峨耸立、本该佛光普照、祥和庄严的灵山!但此刻,这座圣山却毫无他认知中的祥和之感,缭绕其间的并非纯净的佛光,而是一种掺杂了浓重如墨的怨气、愤懑与死寂的扭曲光辉,使得整座山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庞大的、冰冷的坟墓,与他所知西天佛国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的感知艰难地穿透那令人不适的暗红滤镜,聚焦在那支他无比熟悉的取经队伍上——西天取经早已是几百年前的旧事,唐僧师徒四人早已功德圆满,受封正果,这是三界共知的事实。哥哥沉香,还曾深受其师父孙悟空(那位名震三界的斗战胜佛)的教导与庇护。
然而,在这碎片景象中:
唐僧,旃檀功德佛,端坐在一座略显黯淡的莲台之上,宝相依旧庄严,面容却透着一股不自然的僵硬。那双本该蕴含无边慈悲与智慧的眼眸,此刻却空洞无神,仿佛精致的琉璃制品,倒映着灵山的死寂,缺乏真正生命的灵动,更像是一尊被完美雕琢、却失了魂灵的塑像。
猪八戒,净坛使者,扛着九齿钉耙,步履蹒跚。但他身上早已没了当年那份混不吝的惫懒与狡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麻木,眼神灰暗,仿佛所有的情绪与欲望都被彻底掏空,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壳在机械移动。
沙僧,金身罗汉,沉默地挑着担子,但他的沉默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低垂着头,如同失去了所有感知的石像,与周围压抑的环境融为一体。
而最让杨泽心神剧震,几乎要失声惊呼,连维持护体神光都出现了一丝剧烈波动的——是那道被无数闪烁着暗金色诡异符文、粗如儿臂的锁链,死死束缚在灵山脚下某块巨大岩石上的身影!
齐天大圣孙悟空!斗战胜佛!
但那绝不是杨泽所认识的那个悟空!他认识的斗战胜佛,是哥哥沉香的授业恩师,虽然偶尔没个正形,喜欢捉弄人,但关键时刻极其可靠,战意滔天,骨子里充斥着不屈与桀骜。他会勾着沉香的肩膀称兄道弟,也会在自己(杨泽)闯祸时,一边嚷嚷着“杨小二你又惹麻烦”,一边扛着金箍棒挡在他们前面,眼中是灵动而鲜活的色彩。
可眼前的这个“悟空”……浑身金色毛发黯淡枯槁,仿佛失去了所有生命力。那顶金箍依旧在头,却散发着不祥的暗红光芒,如同附骨之疽,似乎在不断汲取着他的什么。那双曾燃烧着战火与不羁的金色眼眸,此刻只剩下滔天的怨气与一种被彻底碾碎尊严后的绝望!他似乎在无声地挣扎,锁链因他的动作发出“咯吱”刺响,迸射出的佛光却如同惩罚的鞭子,抽打在他的身上、神魂上!
“……斗战胜佛?呵……呵呵……不过是……佛门最听话的……一条狗……一个被抽干了气运……磨灭了本性……即将被塞进‘化傀池’……成为只知杀戮的战争傀儡的……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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