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森然:“然而,精怪修行,最重血食与精气!待她道行再深一些,或是时机成熟,恐就要原形毕露,吸干你的浑身精血元气,届时,你莫说功名富贵,便是性命也难保!最终只会化作一具枯骨,成为她修行路上的踏脚石!”
这番话说得极其骇人,柳文轩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精血被吸干、惨死茅屋的恐怖景象,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坐在地。之前那些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那些你侬我侬的柔情蜜意,在自身性命受到赤裸裸威胁的恐惧面前,瞬间变得苍白无力,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他心中只剩下对“妖物”的恐惧和对自己命运的担忧。
“仙长!仙长救命啊!”柳文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抓住玄阴子的道袍下摆,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哭腔,“求您大发慈悲,施展神通,收了此妖!救学生一命!学生…学生愿倾尽所有,变卖祖产,报答仙长大恩大德!”
玄阴子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尤其是“倾尽所有”四个字。他心中得意,面上却故作沉吟,半晌才弯腰将柳文轩扶起,低声道:“柳相公不必行此大礼,降妖除魔,本就是我辈修行之人分内之事。只是…”
他三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此妖物虽道行尚浅,但毕竟已能化形,且其本体似乎有些特异,寻常手段恐难奏效,需得从长计议,智取为上。”
柳文轩此刻已是六神无主,完全将玄阴子视为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但凭仙长吩咐!学生无不从命!”
玄阴子阴阴一笑,凑到柳文轩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他让柳文轩假意不知,依旧与芊芊虚与委蛇,降低其戒心,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骗她服下他特制的、能压制精怪法力、显化原形的“锁灵散”。待芊芊现出原形,法力大减之时,他再突然出手,以雷霆手段将其擒拿炼化。
“……切记,此事需做得隐秘,不可走漏风声,更不能让她有所察觉。否则,打草惊蛇,后患无穷!”玄阴子最后叮嘱道,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凶光。
柳文轩听着这恶毒的计划,心中虽有一瞬间因想起芊芊平日里的温柔善良而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对“妖物”的恐惧、对自身性命的担忧,以及内心深处那点对“非我族类”的排斥与获得“仙长”感激可能带来的好处(比如仙长随手赐下的灵丹妙药或金银),压倒了他那点微不足道的良知。他用力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恐惧、狠决与背叛的复杂神情。
“学生…明白了。定按仙长吩咐行事。”
一场针对天真懵懂、全心信赖着他的芊芊的恶毒阴谋,就在这山雨欲来的阴沉午后,于这间破败的茅屋外,悄然展开。曾经那些回荡在山涧溪流旁的滚烫山盟海誓,在长生的诱惑与对“异类”根深蒂固的恐惧下,显得如此苍白可笑,脆弱得不堪一击。而芊芊精心构筑的爱情幻梦,也即将迎来最残酷的破碎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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