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依旧是那个寒窗苦读的书生,准备着下一次的科举。邻里乡亲见他归来,虽好奇他前些时日的“失踪”,但见他安然无恙,也就渐渐不再提及。只是,偶尔会有好心人上门,试探着为他说媒,都被他婉言谢绝了。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只觉得心中似乎被什么填满了,又似乎空落落的,再也容不下他人。
夜深人静时,他常常会独自走到院中,仰头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或者漫天璀璨的星河。看着看着,眼眶便会不由自主地湿润,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思念,仿佛丢失了生命中最为至关重要的东西。那感觉来得汹涌而莫名,让他无所适从,只能任由冰凉的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在寂静的尘土里。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哭,只是觉得,那星空深处,似乎有一道让他心痛至极的目光,正在遥遥地望着他。
与此同时,在那被重重仙禁封锁的瑶池“思凡境”中,又是另一番凄清景象。此地虽名之为“境”,实则只是一座精致却孤寂的宫殿,外有重重天兵把守,内有王母布下的结界,隔绝内外。殿内陈设华美,却冰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七公主小七早已醒来,她不复往日的光彩,形容枯槁,眼神空洞。华丽的宫装被她弃之一旁,只着一身素白寝衣,如同失去灵魂的玉像,终日枯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那永恒不变的、被仙法模拟出的虚假星空和瑶池水色。
泪水仿佛已经流干,只在眼角留下淡淡的红痕。她不言不语,不饮不食,若非仙体本源尚在,只怕早已香消玉殒。脑海中,与董永在凡间点点滴滴的幸福时光,如同走马灯般反复回放:他笨拙地为她挽发,他们在田埂上追逐夕阳,他在灯下为她读诗,他们拜天地时那简陋却真诚的仪式……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如昨,带着蜜糖般的甜,也带着穿心刺骨的痛。
而最后定格的,永远是凌霄殿上那绝望的一幕:董永吐血倒地,杨泽那无情抬起的、施展忘尘仙诀的手指,以及董永消失时,她心中那仿佛被生生剜去一块的空洞。
“董郎……我的董郎……”她抱着双膝,将脸深深埋入臂弯,肩膀微微耸动,发出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对父皇的怨,对母后的失望,对杨泽那复杂难言的恨与惧,以及对董永无尽的思念与担忧,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牢牢困在这方寸之地,不得解脱。三百年禁足,对于此刻的她而言,漫长得如同永恒的地狱。
就在杨泽处理完一批卷宗,略显疲惫地靠向椅背,望着殿顶繁复的符文出神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从头顶传来:
“怎么?心软了?”
杨泽甚至无需抬头,便知来人是谁。只见司法天神府那高耸的穹顶横梁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道慵懒躺卧的玄色身影。杨戬一手枕在脑后,另一手随意一抛,一个精致的白玉酒壶便带着破空声,精准地落向杨泽。
杨泽抬手接住,入手微凉。他拔开塞子,一股清冽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他没有犹豫,仰头便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热,似乎也驱散了些许胸中的滞闷。他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没有。只是觉得……这司法天神的位子,确实不好坐。”
他顿了顿,目光看向横梁上的杨戬,带着探究与一丝寻求理解的意味:“舅舅,你当年……”
“打住!”杨戬立刻打断,声音懒洋洋的,仿佛快要睡着,“陈年旧事,休要再提。你现在是威震三界的‘小真君’,手握司法权柄,一言可决仙凡命运。该如何行事,你自己拿主意,莫要来烦我。”
看着自家舅舅这副俨然“退休老干部”、万事不管的做派,杨泽气得暗自磨了磨牙,恨不得也飞上横梁跟他打一架。但目光触及那壶中晃动的酒液,感受到那看似淡漠实则隐含关切的行为,他胸中的那点郁气,却又莫名其妙地消散了大半。他摇了摇头,忍不住低笑出声,又仰头灌了一口酒。
是啊,路还长,前方必然还有更多的艰难抉择,更多的舆论风波,更多的法理与人情的碰撞。但至少,他并非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摸索。他有需要守护的天庭秩序与三界平衡,也有需要守护的亲人与挚友。这一切,都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未来的篇章,正等待着他亲手去书写。
他将酒壶放在案头,重新拿起了一份新的卷宗,目光恢复了平日的清明与坚定。殿外,云海翻腾,星河渐起,预示着又一个不眠的夜晚,以及无数即将到来的、需要这位“小真君”去面对与裁决的纷繁世事。
喜欢穿越宝莲灯:我是爹住?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穿越宝莲灯:我是爹住?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