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的识海,这片本应是他神魂休憩、意识流转的清明净土,此刻已彻底沦为了风暴肆虐、规则崩坏的战场。往日宁静祥和的淡金色精神海洋,如今被硬生生撕裂成泾渭分明、却又彼此疯狂侵蚀的两半。
一边,是他自身苦苦支撑的神识本源,呈现出一种略显黯淡、却坚韧不屈的淡金色。这光芒凝聚成他七八岁模样的元神本体,小脸上满是超越年龄的坚毅与决绝。他手中紧握着一柄并非实体、却由他全部意志力、记忆与情感凝聚而成的虚幻长枪——正是他惯用兵器“破魔枪”的神魂投影。枪尖颤抖,发出微弱的嗡鸣,仿佛在回应主人不屈的斗志。
而另一边,则是那入侵的、几乎要将他存在彻底抹去的恐怖存在——开天神斧之灵!它并非拥有固定形态的敌人,而是一团不断翻滚、咆哮、变幻的暗金色能量风暴。这风暴之中,同时蕴含着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源而生的无上道韵:一种是斩破混沌、开辟鸿蒙的“创造”之力,充满了无限生机与可能性;另一种则是毁灭一切、重归虚无的“终结”之意,带着令灵魂冻结的冰冷与死寂。它时而化作亿万道凌厉无匹、仿佛能斩断因果命运的暗金斧刃,形成毁灭性的风暴,席卷识海;时而又显化出那撑天踏地、肌肉虬结、面容模糊却威压万古的盘古虚影,仅仅是一个意念的碾压,就足以让杨泽的元神如风中残烛般摇曳欲灭。
“滚出去!这是我的身体!!”杨泽的元神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那声音在混乱的识海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带着不容亵渎的尊严。他拼尽全力,将这些年苦修的八九玄功神魂篇催谷到极致,那柄意志破魔枪舞动如轮,枪影重重,试图构建起最后一道防线,守护着识海最核心、代表着他自我意识本源的那一点灵光。
然而,差距实在太大了。他的力量,与这源自开天辟地第一神器的斧灵相比,如同萤火之于皓月,滴水之于汪洋。每一次暗金风暴的冲击,每一次盘古虚影的意志碾压,都让他的元神剧烈震荡,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散。那柄意志之枪上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崩碎。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过往的记忆碎片如同走马灯般闪现——母亲的温柔笑容,舅舅严厉却关切的教导,花果山的自由奔跑,龙宫的奇遇……这些构成“杨泽”这个个体的珍贵碎片,正在被那狂暴的斧意无情地冲刷、剥离。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与虚无感,正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要将他拖入永恒的沉寂。
‘要结束了吗?’一个念头在他即将沉沦的意识中闪过,‘就这样……被吞噬,变成一个被古老兵器控制的傀儡?不……绝不!’
就在他意志濒临崩溃,最后一点自我意识如同暴风雨中最后一盏油灯,即将被彻底吹灭的千钧一发之际!或许是两者意识在最激烈、最本质的碰撞中,产生了某种超越理解的奇异交融;或许是斧灵在试图彻底同化、覆盖他这具“容器”时,不可避免地,将其烙印在核心最深处的、属于它诞生之初的原始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反向冲入了杨泽即将湮灭的意识核心!
“轰————————!!!”
杨泽的“眼前”,或者说他残存感知的全部,猛地炸开了一片浩瀚、磅礴、完全无法用他过往任何认知和言语来形容的终极景象!他的意识,仿佛被强行拉入了一条奔腾不息的时间长河源头,亲历了一场开天辟地的伟绩!
他看到了……地球!
但绝非他记忆中那颗悬浮于漆黑宇宙中的蓝色星辰!那是一个在无边无际、没有任何时空概念的“混沌”中,缓缓旋转的、无法形容其巨大的“蛋”!或者说,它是一个蕴含着无穷能量、无穷道则、无穷可能的“奇点”!混沌之气如鸡子,翻滚涌动,并非虚无,而是充满了最原始、最暴烈、同时也是最蒙昧的“存在”。而在这混沌奇点的最核心,孕育着一个生命气息磅礴到让杨泽意识都要冻结的先天神魔——盘古!其形其貌无法直视,只能感受到那股“力”之极致的意志,沉睡其中,呼吸之间,引动整个混沌潮汐。
紧接着,画面以超越光速的幅度切换!盘古……苏醒了!
没有预兆,没有缘由,仿佛他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了这一刻!他擎起了那柄伴随他一同孕育而生的——开天神斧!
然后,他挥动了斧头!
但接下来看到的,彻底颠覆了杨泽所知的一切神话传说!盘古劈开混沌,并非后世流传的那么简单——力竭身陨,左眼化日,右眼化月,血液成江河,肌肉化沃土……
不!不是那样!
那劈开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无比宏大的、精密的、由盘古无上意志主导的“升华”与“突破”!混沌,是低维的、无序的、束缚一切有形与无形之物的终极牢笼。它并非“空”,而是“全”,但这种“全”是蒙昧的、未分化的、没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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