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的冒险点子,就像是天河里无穷无尽的星子,一颗熄了,另一颗立刻亮起,永远没有枯竭的时候。自打兜率宫“仙丹品尝案”有惊无险地过去后(金角童子果然没敢真闹到老君和杨戬面前,只是每次见到他们都气得鼓鼓的),哪吒更是将杨泽视作了可以共享一切秘密与乐趣的“自己人”。
这一日,杨戬受玉帝召见,前往凌霄殿商议一件涉及西海妖魔作乱的公务,特意嘱咐杨泽留在真君神殿好生温习八九玄功的基础口诀。杨泽表面乖巧应下,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噼啪响。果然,杨戬前脚刚走,后脚一个红色的身影就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不是哪吒又是谁?
“小弟!快,别摆弄那些枯燥的口诀了!”哪吒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一把拉起正在蒲团上装模作样的杨泽,“舅舅不在,正是好时机!我带你去个真正好玩的地方——天尽头!”
“天尽头?”杨泽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那是什么地方?听着就很远。”
“远是远了点,但有我的风火轮,眨眼就到!”哪吒得意地拍了拍腰间挂着的两个金圈,“那可是连星星都要坠落的地方!有数不清的流星,‘唰唰’地往下掉,咱们去捉几颗下来玩玩!可比你在这里空想什么七十二变有意思多了!”
捉流星?杨泽的现代科学常识让他下意识地想:流星不过是闯入大气层的小天体摩擦燃烧产生的光迹,怎么捉?但转念一想,这里是神话世界,哪吒口中的“流星”,恐怕真的是某种具有灵性的星辰碎片或者天外精金。这个念头让他心头火热,立刻把舅舅的叮嘱抛到了九霄云外。
“好!我们去捉流星!”杨泽一跃而起,哪还有半点刚才温习功课的沉稳。
哪吒嘿嘿一笑,召出风火轮。两个燃烧着熊熊烈焰的金轮悬浮在半空,发出低沉的嗡鸣。他先跳了上去,然后伸手将杨泽拉到自己身后站定。“抱紧我的腰!天尽头罡风猛烈,小心被吹跑了!”
杨泽连忙紧紧抱住哪吒,只觉得脚下火焰升腾,却奇异地并不灼热,反而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将他稳稳托住。随着哪吒一声清叱:“走!”风火轮骤然加速,化作一道红蓝交织的流光,冲破真君神殿的宁静,直射向九重天外。
这一次的飞行,与以往在低空云层中穿梭截然不同。风火轮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四周的景物早已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影。他们穿过一层又一层色彩斑斓的云霞,越过无数悬浮的仙山楼阁,甚至从几条横亘天际、由星辰之力汇聚成的璀璨银河下掠过。越往高处,空气越发稀薄清冷,但环绕周身的仙灵之气却愈发浓郁精纯。强大的气流(或许就是哪吒所说的罡风)扑面而来,若非哪吒用法力撑开一个小小的护罩,杨泽感觉自己真要被这速度撕碎。
不知飞了多久,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他们已经彻底脱离了天庭主体建筑群所在的空域,来到了一片无比广袤、深邃、寂静的虚空。这里没有仙山,没有宫阙,只有无垠的黑暗作为底色,上面缀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明暗各异的星辰。它们不再像在地上仰望时那样遥远而冰冷,而是仿佛近在咫尺,散发出柔和或璀璨的光芒,静谧地悬浮着,如同镶嵌在黑丝绒上的无数钻石,壮丽得令人窒息。
而在更远处,仿佛是世界真正的边缘,能看到一层朦胧而流动的、如同水波般的光晕壁垒——那或许就是此方天地的“界膜”。就在那界膜附近,深邃的星空中,不时有特别明亮的光点骤然亮起,拖着长长的、绚烂无比的光尾,以一种决绝而又凄美的姿态,划过黑暗,向着下方未知的深渊坠落。那就是流星!它们的光芒比杨泽见过的任何宝石都要耀眼,速度更是快如闪电,带着一种转瞬即逝的辉煌。
“看到没!就是那里!”哪吒指着流星最密集的方向,兴奋地大叫,声音在空旷的星域中显得有些单薄,“咱们再靠近点!”
风火轮再次加速,朝着天尽头飞去。越靠近那流光溢彩的界膜,流星的轨迹越发清晰,数量也更多。有的流星是炽烈的白色,有的是幽蓝,还有瑰丽的紫色和金色,它们交织成一幅动态的、无比宏大的画卷。近距离感受这种星辰生灭的景象,杨泽只觉得心胸豁然开朗,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感动涌上心头。在现代社会被工业文明和光污染遮蔽的、对于宇宙浩瀚的本能敬畏,在此刻被彻底唤醒。
“看我的!”哪吒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他的“捕捉”行动。他取下乾坤圈,口中念动咒语,那金圈瞬间变大,金光闪闪,滴溜溜地旋转着。瞅准一道刚刚亮起的、格外粗大的金色流星,哪吒用力将乾坤圈抛了出去!“着!”
乾坤圈化作一道金虹,精准地射向流星轨迹的前方,试图将其套住。然而,那流星的速度实在太快,蕴含的能量也超乎想象。乾坤圈与流星光芒微微一触,便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被那股巨大的冲击力弹开,倒飞回哪吒手中。而那金色流星,毫不停留,依旧沿着既定的轨迹,燃烧着自己,坠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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