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猛掌心的【晶化盾甲】雏形剧烈震颤,那源自星渊深处的古老共鸣如同无形的重锤,一下下敲击着他的灵魂。血脉在沸腾,识海在翻腾,那悲怆而宏大的召唤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死死支撑着,不让自己昏迷过去,目光死死盯着林弦,充满了惊骇与求助。
“稳住心神!收敛你的血脉之力,切断与星渊的深度连接!”林弦的声音如同冰水泼面,瞬间让石猛混乱的意识清醒了几分。他几乎是本能地听从,强行压制住沸腾的血脉,将外放的神识猛地收回。
几乎在他切断连接的瞬间,掌心的晶化盾甲停止了嗡鸣,稳定下来,而那恐怖的灵魂冲击也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阵阵余悸。
“刚才……那是什么?”石猛喘息着,心有余悸。
林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快步走到解析核心前。云珩早已将刚才捕捉到的所有异常数据调出。光幕上,代表星渊底层能量的曲线出现了一个短暂而剧烈的尖峰脉冲,其频率与石猛血脉波动的频率高度吻合,更与之前古老混沌意念散发出的波动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
“不是你唤醒了它。”林弦凝视着数据,快速分析,“是你的‘晶化盾甲’成型时,其独特的、高度秩序化的能量结构,像一把钥匙,短暂地‘插入了’星渊底层某个沉寂的‘锁孔’,引动了其中沉睡的存在。你的血脉,只是加剧了这种共鸣。”
他转向石猛,目光锐利:“你的家族传承,你的地脉感应,恐怕并非偶然。你的先祖,或许与这星渊深处的东西,有着极深的渊源。”
石猛愣住了,家族代代相传的、对大地元磁的亲和,对能量汇聚之地的敏感,难道都源于此?玄元宗的覆灭,自己追寻至此……这一切,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在牵引。
“这东西……是善是恶?”他声音干涩地问。
“目前信息不足,无法判断。”林弦摇头,“但可以肯定,它非常强大,而且其存在与星宫极力掩盖的‘饲魔计划’以及蚀骨魔尊密切相关。厉战他们封锁星渊,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囚禁我,更是为了封锁这个秘密。”
真相的冰山,又显露了更为庞大的一角。石猛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复仇的对象,从墨渊个人,瞬间上升到了一个笼罩在迷雾中的、可能涉及世界本源的巨大阴谋。
这时,一直沉默的冰璇开口,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认可:“你刚才凝聚的那面盾甲,结构很奇特。能在引动星渊异变的同时自身不毁,其防御本质,远超寻常防御术法。”她身为巡天使,见识过无数防御神通,但这种基于纯粹结构理性的防御方式,闻所未闻。
云珩也兴奋地插话:“数据记录下来了!太完美了!能量利用率提升了三倍以上!应力分布均匀得不可思议!这绝对是防御术法史上的一次革命!”
苏小婉则轻轻鼓掌,巧笑嫣然:“小石头,厉害嘛!刚来就弄出这么大动静,以后跟着林先生,说不定真能把星宫和魔尊的老底都掀出来。”
团队成员的反应,各异却都带着接纳与认可。他们没有因他引动异变而恐慌或排斥,反而更看重他展现出的潜力与价值。这种氛围,与玄元宗覆灭后他遭遇的冷漠、猜忌与追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石猛看着掌心那面缓缓旋转、闪烁着理性光辉的晶化盾甲,又看向周围这些身份各异、却因“真理”而聚集在一起的人。林弦的深邃理性,冰璇的清冷公正,云珩的学术狂热,苏小婉的机变灵巧……他们是一个与旧世界格格不入的团体,却仿佛握着通往未来的钥匙。
复仇,需要力量。追寻真相,需要方法与同伴。守护心中最后的坚持,需要立足之地。
这一切,似乎都能在这里找到答案。
他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彻底消融。
石猛深吸一口气,忍着伤势,艰难地站起身。他走到林弦面前,无视其他人投来的目光,眼神坚定如同他誓言守护的磐石。
“林先生。”他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我石猛,玄元宗磐石峰遗脉,今日在此,以石家血脉与先祖英灵起誓!”
他单膝跪下,这个动作牵动了全身伤势,但他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我愿追随于您,践行‘真理’之道。您的意志,即为吾剑所指;您的敌人,即为吾盾所向。此生此身,愿为真理之基石,纵使身化齑粉,魂归星海,亦永不言悔!”
誓言在寂灭殿中回荡,带着一股血性与决绝,与他刚刚掌握的、代表理性与结构的晶化盾甲,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
林弦看着他,没有立刻伸手去扶,而是平静地问道:“追随我,意味着你可能要背离你过去熟知的一切,面对你无法想象的敌人,甚至质疑这个世界存在的根基。你,可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石猛抬起头,目光灼灼,“旧的道理未能护我宗门,未能存我家族。今日得见真理之光,方知前路何在!请先生赐我代号,自此以往,唯有‘真理’,唯有先生之命!”
林弦凝视他片刻,终于伸出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一股温和而精纯的能量涌入,帮他稳定住伤势。
“起来吧。”林弦说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们之中的‘磐石’。你的过去,是你的根基;你的未来,由真理铸就。”
“石猛,代号‘磐石’,归位!”
云珩脸上露出笑容,苏小婉眨了眨眼,冰璇也微微颔首。
然而,就在石猛起身,正式成为团队一员的这一刻,林弦却微微蹙眉,目光再次投向解析核心。光幕上,代表星渊底层能量的曲线已经平复,但在那平复的基线之下,一种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仿佛心跳般的规律波动,正在生成。
那不是古老意念的咆哮,也不是人工混沌生命的哀鸣,而是一种……仿佛某个庞大系统被意外激活后,进入待机状态的、低沉的嗡鸣。
林弦的心缓缓沉下。石猛的共鸣,恐怕不只是“插入钥匙”那么简单。它更像是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子,虽然涟漪已平,却可能已经惊动了水底沉睡的、更加可怕的存在。
这星渊,真的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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