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的缝隙再次透入天光时,江别鹤又来了。
这一次,他并非独自一人。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身着葛布短衫、作仆役打扮的精悍汉子,手里捧着一个描金剔红的硕大食盒,行动间却落地无声,显然身负不俗的武功。
“放在那里吧。”江别鹤指了指地宫角落那张平日里堆放卷宗的书案,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老爷。”汉子恭敬地将食盒放下,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过地宫中央那柄在幽暗中流转着温润光泽的玉石琵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与好奇,随即又迅速低下头,不敢多看。
“江福,你跟了我多少年了?”江别鹤没有回头,负手而立,目光似乎落在琵琶上,又似乎穿透了它,望向更遥远的虚空。
被称作江福的汉子身体微微一僵,愈发恭敬地回道:“回老爷,整整十五年了。”
“十五年……真是不短的日子。”江别鹤的声音带着些许感慨,他转过身,脸上是惯常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你可知道,这地宫,这琵琶,意味着什么?”
江福头垂得更低:“小人不知,小人只知听从老爷吩咐。”
“呵呵,你倒是谨慎。”江别鹤踱步到书案旁,打开食盒的盖子,里面并非菜肴,而是几碟精致的点心与一壶烫好的酒。他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香醇厚,瞬间在地宫沉闷的空气里撕开一道口子。“有些事,压在心底久了,总想找个人说说。江福,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今日,便陪我说说话吧。”
花月影冷眼“看”着这一切。信任?她只从江别鹤平稳的声线里,听出了试探与一种猫戏老鼠般的玩弄。这个伪君子,又在演哪一出?
“老爷厚爱,小人惶恐。”江福依旧保持着谦卑的姿态。
“惶恐什么?”江别鹤抿了一口酒,轻笑,“你可知,这江湖上人人称颂的‘江南大侠’江别鹤,在很多年前,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地宫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江福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急促了半分,他没有接话。
江别鹤也不需要他接话,他像是在对江福说,又像是在对着这地宫,对着花月影这柄“死物”自言自语:“那时,我叫江琴。是‘玉郎’江枫身边,一个微不足道的书童。”
江琴!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惊雷,在花月影的灵识中炸响。她虽初临此界,对具体剧情了解不深,但“江枫”与“江琴”这两个名字,伴随着一段关于背叛与惨案的模糊信息,通过系统背景灌输,她是知道的!原来如此!这所谓的“江南大侠”,竟是昔日背主求荣的卑鄙小人!
“我的那位旧主,江枫……他待我,确实不满。”江别鹤(或者说,江琴)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事不关己的平静,但花月影敏锐地捕捉到他握着酒杯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他视我如兄弟,吃穿用度,从不吝啬。可那又如何?”
他猛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怨毒:“他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公子,是江湖上人人倾慕的‘玉郎’,而我,永远只是他身后的影子,一个连名字都不配被人记住的书童!凭什么?!”
这声低吼在地宫中回荡,带着积压了十数年的不甘与愤懑。江福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所以……当他被移花宫那两位宫主追杀,当他带着那个身份低贱的花月奴私奔,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江别鹤的声音重新变得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得意,“我选择了另一条路。我将他们的行踪,卖给了十二星相,卖给了所有想要他命的人。”
他转过身,看着那柄玉石琵琶,仿佛在欣赏自己最得意的作品:“看,这就是权力的美妙。昔日我需仰视的主人,因我一个小小的决定,便身首异处。而我,江琴,却能顶着‘江别鹤’这个名字,成为今日享誉江湖的‘大侠’!谁能想到?谁敢想象?!”
花月影感受着他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恶意与扭曲的快感,灵体一阵发冷。这人的心,早已在权欲和背叛中腐烂发臭。困于此地,与这等人物朝夕相对,简直是酷刑。
“老爷……神机妙算。”江福的声音干涩,带着压抑的恐惧。
“神机妙算?”江别鹤嗤笑一声,放下酒杯,走到江福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江福啊,你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吗?”
江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小人对老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今日所闻,小人必定烂在肚子里,若有半句泄露,天打雷劈!”
“起来吧。”江别鹤满意地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模样,语气重新变得温和,“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提醒你,有些机会,抓住了,便能一步登天;抓不住,或者心生妄念,那便是万丈深渊。江枫……就是前车之鉴。”
恩威并施,敲山震虎。花月影明白了,他是在借这段“秘辛”敲打这个可能知道一些内情的仆人江福,确保其绝对的忠诚。而她这柄“琵琶”,不过是他宣泄内心阴暗、展示权威的一个无害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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