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次郎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公寓内炸响。门内的三人瞬间绷紧了身体。
沈知意下意识地想要合上铜匣,但那匣盖只是微微开启了一条缝,并未完全弹开,此刻也来不及仔细查看或隐藏。她迅速将铜匣连同桌上散落的物品用一块桌布盖住,心脏狂跳。
杜清晏挣扎着想要站起,被沈知意用眼神严厉制止。他肩伤严重,此刻起来无异于成为活靶子。暗影卫队员紧握手枪,屏息贴在门边墙上,对沈知意摇了摇头,示意绝不能开门。
山口少佐,你深夜私闯民宅,恐怕不合租界的规矩吧?沈知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门后,隔着门板沉声回应。她在拖延时间,思考对策。
规矩?门外传来山口次郎的冷笑,抓捕危害上海安全的恐怖分子,就是最大的规矩!我知道徐砚深不在这里,里面只有两个伤员和一个女人。开门,交出铜匣,或许我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个体面的结局。
他果然是为了铜匣而来!而且对公寓内的情况了如指掌!是赵文渊告密?还是他们早就被监视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铜匣。沈知意矢口否认,手心因紧张而沁出冷汗。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脱身之法。硬拼毫无胜算,窗外楼下恐怕也早已被包围。
沈小姐,不必再演戏了。山口次郎的语气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从你们离开医院,到躲进这里,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最后说一次,开门。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撞击声!他们开始强行破门了!
木质的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锁处木屑飞溅。
准备!暗影卫队员低吼一声,举枪瞄准门口。
沈知意迅速退到杜清晏所在的沙发前,用身体挡在他前面,同时目光扫过房间,寻找任何可能利用的物品或出口。杜清晏脸色铁青,右手紧紧握着那把匕首,眼中尽是决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公寓楼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迅速变得响亮!紧接着是汽车急刹车的声音,以及用法语和英语混杂的呵斥声。
里面的日本军人听着!这里是法租界巡捕房!你们已违反租界法律,立刻停止行动,出来接受检查! 一个通过扩音器放大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是雷诺上尉的声音!
门外的撞门声戛然而止。隐约能听到山口次郎气急败坏的低声咒骂和与手下急促的交谈。
巡捕房怎么来了?少佐,怎么办?和法国人冲突起来会很麻烦......
局势瞬间逆转!法租界巡捕房的介入,给了他们一丝喘息之机!
沈知意和杜清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与希望。雷诺上尉怎么会来得如此及时?
门外的山口次郎似乎在与巡捕房的人交涉,语气强硬但显然有所顾忌。僵持了几分钟后,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是山口次郎的人暂时退开了,但肯定还在楼下监视。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是雷诺上尉的声音:沈小姐,杜先生,我是雷诺。外面的日本人暂时退走了,但你们需要立刻跟我们走,这里不再安全!
暗影卫队员看向沈知意,沈知意咬了咬牙,点了点头。继续留在这里,等巡捕房一走,山口次郎必定卷土重来。
门被打开,门外站着全副武装的雷诺上尉和几名法租界巡捕,他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形,目光在盖着桌布的铜匣上停留了一瞬,快速说道:收拾必要物品,快跟我走!我们时间不多!
沈知意立刻将桌布整个提起,将铜匣和母亲笔记等关键物品包裹起来。她和暗影卫队员一起搀扶起杜清晏。雷诺示意一名巡捕背上依旧昏迷的徐曼华。
一行人迅速而有序地离开公寓,走下楼梯。公寓楼外,停着两辆法租界的警车和雷诺的军用吉普,几名巡捕正与不远处一群穿着便装但明显是日本特务的人对峙着。
山口次郎站在那群人前面,脸色铁青,死死盯着被护送出来的沈知意等人,尤其是她手中那个包裹。但他显然不敢在巡捕房众目睽睽之下强行抢人。
沈知意等人迅速登上雷诺的吉普车。雷诺亲自驾车,猛踩油门,车子在夜色中疾驰而去,将山口次郎阴鸷的目光甩在身后。
车内,气氛依旧紧张。沈知意抱着包裹,看向驾驶座的雷诺:雷诺上尉,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那里?又来得这么及时?
雷诺专注地看着前方,沉声道:是一个匿名电话打到巡捕房,说拉都路有日本军人非法闯入,并且提到了沈小姐和杜先生的名字。我猜到可能是你们出了事,就立刻带人赶过来了。
匿名电话?是谁?赵文渊吗?他刚走不久,山口次郎就来了,现在又有匿名电话搬来了救兵......这个赵文渊的行为充满了矛盾。
我们现在去哪里?杜清晏虚弱地问。
一个更安全的地方,皮埃尔董事生前安排的另一处安全屋,连公董局里知道的人都不多。雷诺答道,你们放心,在那里,日本人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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