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夜市地摊烟火气正浓，烤串的滋滋声、小贩的吆喝声、食客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昏黄的路灯把人影拉得忽长忽短。厉沉舟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扣子扣得歪歪扭扭，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神涣散却又带着一股莫名的亢奋，漫无目的地在摊位间游荡。
离婚后的那段平静没能维持太久，林渊的疏远、苏晚的彻底消失、公司里若有似无的议论，像无数根细针，一点点扎破了他强行维持的镇定。某个深夜，他对着空荡荡的公寓，突然就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又哭了，从那以后，整个人就变得不太对劲——时而沉默寡言，蹲在角落一整天不动；时而亢奋异常，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此刻，他被一个摆满水果的地摊吸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摊上的黄杏。那些杏饱满圆润，裹着一层细密的绒毛，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他突然停下脚步，俯身趴在摊位前，鼻子凑得极近，使劲嗅了嗅，然后抬起头，对着摊主——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大爷，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大爷，”厉沉舟的声音沙哑又飘忽，带着一种不真切的亢奋，“你这杏……是茄子味的不？”
摊老板正忙着给顾客称橘子，闻言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小伙子，你说啥？杏是茄子味的？”
“对啊！”厉沉舟猛地提高了音量，声音尖锐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问你，这杏是不是茄子味！你快说！”
周围的顾客被他突然的喊声吸引，纷纷转过头来围观。摊老板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小伙子，你没事吧？杏就是杏味，茄子是茄子味，哪儿有杏是茄子味的？你别在这里哇哇叫，影响我做生意。”
“我没哇哇叫！”厉沉舟梗着脖子，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双手猛地拍在摊位上，震得几个黄杏滚落在地，“你骗人！我就觉得它是茄子味的！你是不是故意瞒着我？是不是不想卖给我？”
“你这小伙子怎么回事啊？”摊老板也来了火气，弯腰捡起地上的杏，“我好好跟你说话，你怎么还动手动脚的？买不起就别在这里捣乱！”
“捣乱？我没有捣乱！”厉沉舟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猛地站直身体，双手叉腰，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突然，他眼睛一亮，对着空气张开双臂，大声喊道：“林渊！苏晚！你们快出来！我找到茄子味的杏了！”
周围的围观者越来越多，有人拿出手机偷偷录像，有人小声议论：“这小伙子怕不是疯了吧？”“看着挺可怜的，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摊老板看着他对着空气喊话，脸色更加难看：“你别在这儿装疯卖傻！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报警？你敢报警？”厉沉舟像是被激怒的野兽，猛地冲到摊位前，手指着摊老板的鼻子，“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年纪大我就怕你！我们三个人还干不过你吗？”
他一边说，一边对着空气挥手：“林渊，上！苏晚，你从旁边包抄！我们把他的杏都买下来，尝尝到底是不是茄子味！”
空气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他自己亢奋的喊声在夜市里回荡。厉沉舟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林渊”和“苏晚”没有回应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围观的人群，眼神里的亢奋渐渐被迷茫取代。
“你们怎么不出来？”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委屈，“我们不是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吗？你们怎么说话不算数？”
摊老板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只剩下无奈：“小伙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里就你一个人，哪儿有什么三个人？”
“他们就在这儿！”厉沉舟突然又激动起来，伸手在空中胡乱抓着，“他们就在我身边！你看不见吗？林渊，苏晚，你们快说话啊！告诉老板，我们三个人！我们能打过他！”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有人忍不住说道：“这真是疯了，太可怜了。”
“别笑了！”厉沉舟猛地转头，对着围观的人群大喊，“你们不许笑！他们真的在这儿！你们再笑，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吓人，围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有人开始慢慢后退。
摊老板叹了口气，从摊位上拿起一个黄杏，递到厉沉舟面前：“小伙子，来，尝尝这个杏，看看是不是你说的茄子味。尝完了就赶紧走吧，别在这里闹了。”
厉沉舟盯着那个黄杏，犹豫了很久，才慢慢接过。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炸开，是浓郁的杏味，和茄子没有半点关系。
可他像是不愿承认，眉头紧锁，又咬了一大口，嚼了半天，然后猛地把杏扔在地上，大喊道：“不对！这就是茄子味！你骗我！你肯定在里面加了茄子！”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掀摊位上的水果筐。摊老板连忙拦住他：“小伙子，你别乱来！再这样，我真的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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