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终于响起了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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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得如同凝固的墨汁。落霞轩偏殿一间狭小的耳房内,只有一盏如豆的油灯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芒,勉强驱散一隅的黑暗。
碧萝蜷缩在冰冷的木板床上,身上胡乱裹着一床薄薄的旧棉被,身体却依旧在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额头的伤口已经简单处理过,缠着布条,隐隐作痛。后背被撞的地方更是疼得厉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闷痛。但这些皮肉之苦,远不及她内心的恐惧和茫然来得深刻。
几个时辰前主殿那如同地狱般的景象,依旧在她脑海中反复上演。夕妃娘娘那如同恶鬼般的眼神和力量,那摔碎的药碗,那满地刺目的鲜血,还有太医们惊慌失措、如临大敌的忙碌……一切都透着无法言喻的诡异和恐怖。
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粗使宫女,被临时指派来伺候这位同样不受待见的夕妃娘娘。本以为是个清闲又没前途的差事,却没想到一脚踏入了深不见底的漩涡。柳妃娘娘的威慑,那个老嬷嬷的凶狠,还有夕妃娘娘身上那令人胆寒的变化……都让她感觉自己像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小舟,随时会被撕得粉碎。
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碧萝吓得浑身一激灵,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惊恐地看向门口。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反手轻轻关上了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是林晚夕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她换了一身干净的素白寝衣,外面松松披着一件半旧的靛蓝色外衫,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几缕碎发垂落颊边,衬得那张脸更加瘦削,毫无血色。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重伤后的虚弱,后背挺得笔直,仿佛在强撑着某种东西。最让碧萝心惊的是她的眼睛——那深潭般的瞳孔里,之前的疯狂戾气似乎沉淀了下去,却沉淀成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死寂,如同古井寒潭,不起波澜,却透着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寒意。
“娘……娘娘?”碧萝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下意识地往床角缩了缩。眼前的夕妃娘娘,比之前那个厉声嘶吼的恶鬼,更让她感到一种无声的恐惧。
“你受伤了。”林晚夕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却异常平静。她走到床边,目光落在碧萝额头的布条和被子上沾染的血迹上。那目光没有任何温度,像在看一件物品。
碧萝吓得连连摇头,眼泪又涌了上来:“奴婢……奴婢没事!娘娘您……您怎么样了?您的伤……”
“死不了。”林晚夕打断她,语气淡漠。她拉过一张破旧的木凳,在碧萝床前坐下。动作牵扯到伤口,让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冰冷的面具。
狭小的耳房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油灯灯芯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昏黄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
碧萝大气不敢出,身体僵硬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驱散那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恐惧。
“柳如雪……”林晚夕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这个名字从她嘶哑的喉咙里吐出,带着一种奇异的、冰碴摩擦般的质感,“……她问了什么?”
来了!碧萝的心脏猛地一沉,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不敢有丝毫隐瞒,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将柳如雪如何盘问她的细节复述了一遍:从夕妃娘娘的日常起居、有无异常,到何时开始“生病”、有何症状,再到她碧萝自己何时入宫、家中还有何人……事无巨细,如同被审问的犯人。
“……柳妃娘娘……她……她最后看着奴婢……说……”碧萝的声音抖得厉害,想起柳如雪那双清亮却深不见底的眼睛,如同被冰冷的蛇信舔过,“……说落霞轩……地方偏,人手也少……让奴婢……好好伺候娘娘……还说……还说若有什么‘异常’……或……或娘娘说了什么‘奇怪’的话……让奴婢……务必……务必去凝香苑告诉她……说……说这是为了娘娘好……”
碧萝说完,已是泪流满面,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她知道,这等同于背叛。可她不敢不说!柳妃娘娘那平静话语下蕴含的冰冷威胁,让她感觉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立刻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林晚夕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冰冷的石子,瞬间冻结。
凝香苑……异常……奇怪的话……
柳如雪这是在明目张胆地安插眼线!是在告诉她林晚夕,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更深的忌惮,如同毒藤缠绕上林晚夕的心脏。但这一次,她没有让情绪失控。心脉处的蛊虫似乎也因为这冰冷的怒意而暂时蛰伏,只留下隐隐的钝痛。
她看着眼前抖成一团、满脸泪痕的碧萝。这个小宫女,胆小、懦弱,被柳如雪轻易拿捏,成了悬在她头顶的一把刀。她是该怒其不争,还是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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