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父亲,”玥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她强行压下脑海中那粘滑冰冷的蜕皮和令人窒息的巨大黑影,“那‘渊兽’……它们又是什么?与这‘喀喇’有何关联?”
阳歌的目光,转向了那块布满孔洞、散发着淡淡硫磺气的岩石。“它们,是这场巨大灾难的信使,是灾难序列中的一环,而非根源本身。”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冷酷的理性剖析,仿佛在讨论一件与己无关的自然现象,“试着想象一下,在我们脚下极深极深之处,在那高压、高温、充满了硫磺和其他剧毒气体的、我们无法生存的环境中,存在着一个与我们截然不同的、古老而原始的生命世界。‘渊兽’,或许就是那个黑暗世界的居民之一。”
他的指尖点向那些扭曲的孔洞:“它们并非以我们熟知的草木谷物或其他血肉之躯为食。它们敏感的,是地壳剧烈活动时,从深处释放出的某些特定气体,比如……易燃的甲烷,比如带有剧毒的硫化物。这些气体,对它们而言,是信号,是路标,甚至是……维持生命不可或缺的‘食粮’。当‘喀喇’的周期逐渐临近,地底深处开始躁动,这些气体大规模逸出,就如同吹响了集结的号角,将这些常年深埋地底的生物从漫长的休眠中唤醒,本能地驱使着它们向上挖掘、迁徙,疯狂地追寻着这些气体的源头。”
“所以,它们破坏水闸,冲击堤坝,并非有意针对我们人族,也非单纯的破坏欲。”阳歌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洞悉本质后的苍凉,“它们只是在追逐地底涌出的、那些我们甚至难以察觉的气体流。我们的建筑,我们的水脉,我们的城池,不过是恰好挡在它们本能迁徙路径上的,需要被掘开、被跨越的‘土层’和‘障碍’而已。它们是灾难迫近的先遣队,是大地发烧时渗出的‘汗珠’。它们的频繁出现,只意味着一件事——地底的能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积聚,那条沉睡的裂谷巨兽,已经快要……彻底翻身了。”
一直沉默闭目的巫,此刻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看惯了星移斗转、世事沧桑的眸子里,是一种混合着了然、悲悯与最终确认的复杂情绪。他布满深深皱纹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喃喃低语:“原来如此……古老的恐惧,代代相传的噩梦,刻在龟甲上的警示……如今……终于显露出了它清晰而……狰狞无比的面孔。”
真相的残酷程度,远超所有人的想象极限。他们一直警惕、研究、甚至试图对抗的“渊兽”,那被视为巨大威胁的诡异存在,竟然只是那更大、更根本灾难的一个微不足道的附带品,是大地即将发出毁灭咆哮前,从毛孔中渗出的几缕带着腐臭的浊气。
“而所谓的‘长夜’……”阳歌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众人从对“渊兽”本质的震惊与荒谬感中强行拉了回来,投向了那更深、更暗、更令人绝望的深渊,“当超级火山群最终突破临界点,彻底喷发,无法计量的火山灰、尘埃以及富含硫的气溶胶,将被狂暴的力量抛入我们头顶的平流层,形成一层厚厚的、无法穿透的‘毯子’,遮蔽整个天空。阳光……”他环视着每一张苍白如纸、写满惊骇的面孔,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心脏,“将在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里,变得极其微弱,或者……完全消失。”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同实质,压在每个人的灵魂之上:“那将是真正的、字面意义上的‘长夜’。气温会骤降,严冬将如同永恒的裹尸布,笼罩整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河流会冻结成坚硬的石头,草木会在缺乏阳光中大片凋零、枯萎。没有阳光,庄稼无法进行光合作用,颗粒无收;赖以生存的飞禽走兽会因食物链的崩溃而成群死去。那不再是局部的饥荒,不再是某个部落的存亡危机,而是……席卷整个已知世界,无一幸免的,万物归寂。”
全球性的冰河期,生态系统的彻底崩溃,文明的断崖式跌落,甚至可能是物种的大规模灭绝……这些以前只在最黑暗的臆想中出现的概念,此刻如同来自北冥的冰冷潮水,带着毁灭一切的温度,淹没了秘藏阁内的每一个人。绘失神地望着桌上那跳跃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灯火,瞳孔中倒映出的光芒却无比黯淡,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永恒黑暗、死寂无声、只有寒风呼啸的未来图景。勐紧握的拳头,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指关节完全失去了血色,面对这种超越国家、超越种族、超越一切争斗的绝对量级的灾难,他一直以来信奉并赖以生存的力量与征服,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如此微不足道。玥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都仿佛被冻僵,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安抚,所有的仁政与谋划,在那遮天蔽日的尘埃和随之而来的永恒寒冬面前,似乎都变成了沙滩上的城堡,一个浪头打来,便荡然无存,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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