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停止了弹奏那鼓舞士气的“勇毅和弦”,身形几个利落的起落,便如同轻灵的飞鸟般越过残垣断壁,来到近前。目光迅速扫过惊慌失措的孩子和手足无措、几乎要缩成一团的巨人,经验丰富的他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别怕,小姑娘,你看,他不是怪物,”
里克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女孩平行,声音放得极其轻柔,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
“他是我们的伙伴,是静灵庭的巨人,是专门来保护大家、打跑那些坏家伙的英雄哦。”
说话的同时,他的修长手指已轻柔地拂过“破枷”的琴弦。
一阵旋律,如同山间清泉滴落幽潭,带着某种清凉、舒缓的奇异力量,悄然流淌而出。这不再是激励热血与勇气的战歌,而是能渗透进灵魂缝隙、抚平躁动与恐惧的“安魂曲·抚慰之章”。
柔和的音波如同无形的温暖手掌,轻轻包裹住小女孩。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肉眼可见地减弱下来,虽然依旧伴随着委屈的抽噎,但心中的那份恐惧,似乎正在被这神奇的乐声一点点驱散、融化。
她怯生生地抬起婆娑的泪眼,先是看了看面容温和、带着安抚笑意的里克,然后,目光又带着一丝残余的恐惧和初生的好奇,偷偷瞥向那个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般显得无比难过的“巨人”。
里克捕捉到女孩眼神的变化,趁热打铁,对奥兹飞快地眨了下眼,递去一个充满鼓励的明亮笑容。随即,他指尖下的琴声陡然一变!
方才舒缓的旋律被一支节奏鲜明、跳跃、甚至带着几分滑稽趣味的舞曲所取代。音符如同欢快蹦跳的雨点,敲打在沉闷的空气里。
“奥兹,来,别傻站着!跟着我的节奏,像我这样!”
里克一边加快弹奏的速度,一边自己率先做出了几个简单却故意做得夸张、笨拙又可爱的舞蹈动作——他扭了扭算不上灵活的腰肢,像只笨拙的企鹅般摆了摆手臂,甚至还踮着脚转了个不太标准的圈,动作充满了诙谐感。
奥兹彻底愣住了。他巨大的头颅微微歪着,困惑地看着里克那与他平日优雅形象截然不同的滑稽表演,巨眼中充满了茫然。
跳舞?在他的认知里,他的身体是为了战斗而存在的,是为了碾压、摧毁敌人,是为了承载更强大的力量。这种轻快的、看似毫无意义的肢体摆动,完全超出了他的经验范畴。一丝罕见的、属于巨人的羞涩,爬上了他那粗犷的脸颊。
“对!就是这样,抬起你的大手,像这样挥一挥!跺跺脚,对,用力点,让地面也感受一下节奏!转个圈……没关系,动作越大越夸张越好!搞笑一点,逗孩子开心嘛!”
里克毫不气馁,继续用言语和琴声引导着,那欢快俏皮的琴声仿佛带着魔力,驱散着凝重的气氛。
在里克锲而不舍的鼓励和那仿佛能牵动人肢体欲望的欢快琴声双重驱动下,奥兹终于迟疑地、带着十二分的不情愿和羞涩,开始尝试模仿。他那巨大的手掌,平时能轻易拍碎基岩,此刻却像两把笨重的蒲扇,僵硬地在空中上下挥动。粗壮如宫殿石柱的双腿,承载着山岳般的体重,抬起、落下,发出“咚!咚!”的沉闷声响,与其说是跳舞,不如说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祭祀踏步。他尝试着扭动那需要数人合抱的腰身,结果动作卡顿、僵硬,看上去简直像是在费力地搬动一座小山。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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