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陆父坚持要自己走到医院门口，陆辰言小心地搀扶着父亲，林栀提着行李跟在后面。冬日的阳光斜斜地照进走廊，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还记得你小学毕业那天吗？"陆父突然停下脚步，望着走廊尽头的阳光，"也是这样的早晨，你穿着崭新的校服，说要当科学家。"
陆辰言的喉结轻轻滚动："记得。那天您请假来参加毕业典礼，还被妈说了。"
陆父笑了笑，眼角泛起细密的皱纹："可是值得。"
林栀看着父子俩相似的侧脸，心里暖暖的。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看到了陆辰言性格中那些温柔的来源——既来自父亲沉稳的陪伴，也来自母亲坚韧的影响。
医院门口，陆母已经等在车旁。看到丈夫能自己行走，她的眼眶微微发红，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从容。
"车后座准备了毯子和靠枕。"她打开车门，语气是少有的温和，"辰言，你陪爸爸坐后面。林栀坐副驾驶吧。"
这个安排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陆辰言与林栀交换了一个眼神，轻轻点头。
回程的高速公路上，车内流淌着轻柔的古典乐。陆父很快靠在儿子肩上睡着了，陆辰言细心地为他掖好毯子。后视镜里，陆母的目光与林栀相遇。
"听辰言说，你的父母都是老师？"陆母突然开口。
"是的。父亲教语文，母亲在图书馆工作。"
"很好的家庭。"陆母的声音很平静，"辰言的祖父也是老师，后来才下海经商。"
林栀有些惊讶，这是陆母第一次主动提及家事。
"经商是祖父的选择，但教书育人是陆家的根。"陆母透过车窗望着远山，"所以辰言选择学术研究，他父亲其实很欣慰。"
陆辰言抬起头，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林栀明白，这是陆母在用她的方式表达认可。
途中在服务区休息时，陆母叫住要去买水的林栀："陪我走走吧。"
清晨的服务区没什么人，她们沿着绿化带慢慢散步。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交织，像无声的语言。
"辰言小时候，"陆母突然开口，"曾经因为太专注于解数学题，错过了我的生日晚宴。"
林栀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那时候我很生气，觉得在他心里，那些数字比家人都重要。"陆母停下脚步，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但现在我明白了，那不是冷漠，而是专注。就像他父亲对待工作，我对待事业一样。"
"您把他教育得很好。"林栀轻声说。
陆母转过身，第一次对她露出真心的微笑："不，是他自己成长得很好。而你，让他变得更完整。"
回到车上时，陆父已经醒了，正和儿子低声交谈。看到她们回来，陆父笑着说："在说辰言高考那年的事。他为了研究星轨投影，整整三个月没好好睡觉。"
"最后不是成功了吗？"陆辰言难得露出些许得意，"那个作品还得奖了。"
"是得了奖，人也瘦了一圈。"陆父拍拍儿子的手，"和你现在照顾我的样子很像，倔得很。"
车内的气氛温馨而轻松。林栀看着这一幕，忽然理解了陆辰言放弃MIT交换机会的选择——有些时光，确实比任何荣誉都珍贵。
傍晚时分，车辆驶入市区。陆父望着窗外的霓虹，轻声说："直接送林栀回学校吧，别让她陪我们折腾了。"
"我送她进去。"陆辰言说。
在校门口分别时，陆母摇下车窗："春节前如果有空，和辰言一起来家里吃个便饭。"
这句话像是一个正式的邀请。林栀郑重地点头："谢谢阿姨。"
暮色中的校园格外宁静，大多数学生已经离校。陆辰言提着林栀的行李，两人慢慢走在覆雪的小路上。
"母亲很少邀请别人到家里。"他在宿舍楼下停下脚步，"这是她表达认可的方式。"
林栀仰头看着他："那你呢？你认可现在的选择吗？"
路灯下，他的眼睛像盛着星光："你是我做过最正确的选择。"
他轻轻拥抱她，这个拥抱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个。没有犹豫，没有克制，只有全心全意的交付。
"春节后，"他在她耳边低语，"我有个惊喜要告诉你。"
"现在不能说吗？"
他摇摇头，眼中带着神秘的笑意："要等到最合适的时机。"
回到空荡荡的宿舍，林栀打开行李箱。最上面放着陆父送的一个小木盒，里面是那架"极光号"飞机模型，还有一张字条：
"谢谢你把阳光带进我们的家。"
她小心地取出模型，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窗外，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几颗早起的星星在天边闪烁。
手机亮起，是陆辰言发来的消息：
"父亲说，这是二十年来最温暖的一次归途。"
她回复道："因为这次，你们是一起回家的。"
放下手机，她开始整理回家的行李。那枚雪花胸针在台灯下闪着温柔的光，像是在诉说着这个冬天发生的一切。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陆辰言站在书房的窗前，望着同一片星空。书桌上摊开着MIT的申请材料，但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教授，关于那个本土研究项目，我考虑好了..."
夜空中，北斗七星清晰可见，勺柄指向春天的方向。这个冬天即将过去，而他们的故事，正要翻开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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