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的林晚,已经无暇去分析这理由是否合理了。在从袁枫这里得到确切的、夏语确实受伤的消息后,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骤然下沉,沉入一片冰冷的海底。
“原来……原来今晚的心神不宁……就是因为这个……”她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恍然和更深的痛楚,“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没想到……竟然是他……”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如同受伤的蝶翼,剧烈地颤抖着,掩住了眼底瞬间涌起的水光,只剩下一声轻不可闻的、充满了无力感的叹息,“唉……”
看着好友瞬间黯淡下去、仿佛失去了所有光彩的脸庞,以及那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的脆弱模样,袁枫心里也不好受。她伸出手,将林晚纤细而微微颤抖的身体轻轻揽入自己怀中,一下一下,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用行动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好了好了,晚晚,别难过了……现在既然知道情况了,总比蒙在鼓里胡思乱想要好,对吧?”袁枫轻声安慰着,试图将她从悲伤的漩涡中拉出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林晚靠在袁枫温暖的怀里,汲取着一点点力量。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轻声问道:“枫……你这么晚还能见到他,那就说明……他今晚没有跟刘学姐一起回家,对吧?那……他不回家,也不住宿舍,他能去哪里呢?”
袁枫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无从得知:“这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过……”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理解和些许不平的复杂表情,分析道,“我看他那个样子,八成是找了个什么借口,跟那位刘学姐说了不一起回家吧。故意等到这么晚,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离开学校……可能就是怕被学姐看到他受伤的样子,会担心,会难过吧。”
她的目光落在林晚写满心疼和失落的脸上,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和意有所指:“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在这方面,还真是……挺细心,挺会为别人考虑的。可惜啊……他似乎不知道,或者说,并不在意,这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人,知道了他的伤势,同样会很难过,很心疼呢。”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晚一眼。
然而,此刻的林晚,整颗心早已飞到了不知身在何处的夏语身边,脑海里反复回旋着他受伤的模样,担忧着他的伤势究竟如何,疼痛是否剧烈,晚上住在哪里,有没有人照顾……袁枫那带着点拨和暗示的话语,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担忧与心疼里。
袁枫看着好友这副魂不守舍、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林晚柔软的发顶,语气放得更缓,带着哄劝的意味:
“好了,我的傻晚晚,回回神,别胡思乱想了。你现在想再多,也什么都做不了。听话,早点上床休息,养足精神。等明天天亮了,再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去他们班看看他,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林晚被她的话唤回了一些神智,她抬起迷茫的眼睛,看着袁枫,像是一个找不到方向的孩子,无助地问道:“找……找什么理由去见他呢?”
袁枫想了想,眼睛一亮,说道:“就用文学社的工作当借口啊!你不是说,采访校长的那份问题大纲,你已经按照他的建议修改好了吗?明天你就带着修改好的大纲去找他,就说请他最后把关确认一下。这个理由,光明正大,他总不好拒绝吧?”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前提是……他明天会来学校。”
“不来学校?”林晚一听这话,刚刚稍微放松的神经瞬间又紧绷起来,脸上写满了惊慌,“那……那是不是表示他的伤很严重啊?严重到不能来上学了?”
看着她这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样子,袁枫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连忙安抚道:“哎呀,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开玩笑的!你别自己吓自己好不好?他既然还能走路,那就说明伤情肯定在可控范围内啦!睡觉,好不好?我先去刷牙了,你赶紧收拾一下,躺到床上去。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明天一睁眼,就能见到他了。”
林晚听着袁枫的安抚,虽然心中的担忧并未完全散去,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低声重复着袁枫的话,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力量:“嗯……明天……明天就能见到他了……”
夜,已经深得像化不开的浓墨。
这一夜,有人因为知晓了真相而心疼难眠,有人被善意地蒙在鼓里或许尚能安睡,有人带着身体的伤痛和心灵的疲惫在陌生的酒店辗转反侧,也有人因为无尽的牵挂和担忧而难以入睡。
年少的故事里,交织着甜蜜与苦涩,关切与隐瞒,勇敢与脆弱。命运的轨迹,从来都不是一条坦荡平顺的直线,它总是充满了意想不到的拐角、陡峭的坡坎,以及深藏于夜色之下的、无声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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