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的心猛地一颤,握着军刀的手更紧了。他想起白天躲避追捕时,觉得自己是在为生存而战;可此刻,看着村民们不顾危险地扑向火场,才明白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为了自己。
火头再次突破隔离带时,王大爷突然脱下外套,蘸了些水披在身上,朝着火头冲去。“跟我来!把这截茅草烧回来!”他喊着,手里的火把点燃了身前的干草,“以火攻火!烧出个反向隔离带!”
几个年轻村民立刻跟上,他们学着王大爷的样子,在火头前方点燃一片草,两团火在风里对峙,中间的草木被烧光后,火头果然失去了燃料,渐渐弱了下去。这是护林员的看家本事,用可控的燃烧阻止大火蔓延,林霄在县武装部的培训课上学过,却从未见过有人真的敢在火海里这么干。
“小心!”林霄突然大喊,一根燃烧的树干从头顶的树上掉下来,正朝着王大爷砸去。他想都没想,扑过去把老人推开,树干“啪”地砸在他刚才站的地方,火星溅了他一身。
“你这娃!”王大爷爬起来,指着林霄的胳膊,那里的衣服被火星烧破,皮肤红了一大片,“不要命了?”
林霄咧嘴笑了笑,把军刀从土里拔出来:“您不是说,得让后面的人不遭殃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消防车的警笛声,越来越近,刺破了火场的嘈杂。三辆红色的消防车冲破夜色,在离火场还有百米的地方停下,高压水枪立刻对准火头,白色的水柱在橙红色的火焰中划出弧线。
有了专业设备的支援,火势很快被控制住。消防员们穿着橙色的防护服,像穿梭在火海里的鱼,他们铺设的水带更长,压力更大,能直接打到火场中心。村民们没有撤离,而是帮着消防员搬运设备、传递信息,军民混编的人链在夜色里格外醒目。
林霄瘫坐在地上,浑身都是黑灰,胳膊上的烫伤火辣辣地疼。金雪走过来,往他胳膊上涂烫伤膏,动作很轻,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刚才吓死我了。”她的声音还有点抖。
“没事。”林霄看着正在收尾的消防员和村民,突然笑了,“王大爷说得对,火不认人,但人能抱团。”
老张和赵猛也走了过来,老张的胳膊重新包扎过,赵猛的脸上多了道划痕,却笑得一脸灿烂。“消防员说,再晚来十分钟,火就烧进松树林核心区了。”赵猛拍着林霄的肩膀,“咱这误打误撞,也算立了功?”
“功个屁。”林霄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他们引发了火灾,却又和村民、消防员一起扑灭了它,这算什么?救赎吗?
王大爷走过来,手里拿着个烤红薯,递到林霄面前。“刚从火堆里扒出来的,还热乎。”老人的语气缓和了不少,“护林站的老李跟我说了,你们是被卷进军演了?”
林霄点点头,接过红薯,烫得直换手。
“傻小子。”王大爷叹了口气,“山里的路复杂,走错一步不稀奇,重要的是知道往回走。”他看了眼被扑灭的火场,“就像这火,烧起来吓人,但只要有人肯扑,总有灭的时候。”
消防员开始统计火灾原因,一个戴着队长袖标的年轻人走过来,敬礼后问:“请问是谁先报的警?能说下起火原因吗?”
林霄站起来,把烤红薯塞给金雪,声音很沉:“是我报的警。火是我们不小心引起的,烧火取暖时没看好火星。”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民兵证,“我是本县民兵连的林霄,这事我负全责。”
年轻队长看了看他的民兵证,又看了看旁边帮忙清理火场的村民,突然笑了笑:“责任的事先不急,你们和村民一起救了这么大的火,先去处理下伤口吧。”他拍了拍林霄的肩膀,“县武装部的王部长马上就到,他说要亲自来接你们。”
林霄愣住了,王大爷却在旁边笑出声:“我说啥来着?都是自家人,没啥过不去的坎。”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火场的最后一点火星被扑灭。林霄坐在溪边洗手,黑灰顺着水流淌走,露出底下的伤疤——有抗洪时留下的,有训练时蹭的,还有刚才被烫伤的新伤。这些疤痕像地图上的标记,记录着他走过的路。
金雪走过来,递给他瓶新的碘伏。“王部长来了,在消防车那边等你。”她蹲在他旁边,溪水映出两人的影子,靠得很近,“他说……军演那边的事,督查组已经查清了,正规军那边有人要受处分,咱民兵连没事了。”
林霄点点头,把胳膊伸进溪水里,冰凉的溪水缓解了烫伤的疼痛。他想起王大爷的话,走错路不可怕,重要的是往回走。而有些路,哪怕走得再难,只要身边有一起扛的人,就不算迷途。
远处,王部长正和王大爷握手,消防员和村民们互相递着水,阳光穿过薄雾洒在湿漉漉的林地上,亮得让人睁不开眼。林霄知道,这场火留下的疤痕,会像他胳膊上的伤一样慢慢愈合,但有些东西却会永远留下——比如军民混编的人链,比如火场里的以火攻火,比如那句“都是自家人”。
他站起身,朝着消防车走去。金雪跟在他身后,脚步轻快,像踩着晨光。林霄忽然回头,笑了笑:“等出去了,让老马给咱做叫花鱼,这次用烤箱,保证不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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