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四十五分的话剧社活动室,简直像被台风过境后又强行塞进了半个五金店——靠窗的长桌上摊着木工社借的刨子、凿子,还有半袋没开封的木楔子,旁边堆着许咚咚的化妆箱,粉饼盒盖没关严,露出一角桃粉色的粉扑,跟程千里手里锃亮的扳手凑在一起,活像两个跨次元的选手被迫同框。
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把空中飘的木屑照得清清楚楚,罗慢一进门就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吐槽:“程千里,你这是修轴承还是拆房子?再掉木屑,咱们社下个月的卫生评比又要垫底了。”
程千里没理他,正蹲在老火车头旁边,跟个老中医给病人号脉似的,手指在轴承的旧痕上摸来摸去。
这火车头是话剧社的老道具了,铁皮壳子上还留着去年演《蒸汽时代》时涂的深蓝色油漆,就是轴承早就锈得转不动,上次排练时差点让周九饼推着撞翻了侧幕布。这会儿程千里把木工社的帆布工具包往地上一摔,掏出个巴掌大的木盒子,打开来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的榫卯零件,跟搭积木似的摆得整整齐齐。
“别吵,”他头也不抬,指尖夹着个小刨子,在一块松木上轻轻刮了一下,木屑卷着圈掉下来,“这轴承要是用螺丝拧,下次还得松,榫卯结构才结实——你们懂什么叫‘千年榫卯,万年牢’吗?”
周九饼凑过来,刚想伸手摸那堆零件,就被程千里用刨子柄敲了手背:“手别乱碰!这是我昨晚熬夜削的,尺寸差一毫米都卡不上。”
周九饼疼得龇牙咧嘴,缩着手往后退,差点撞到身后的许咚咚。
许咚咚正把化妆箱往桌上搬,被他一撞,里面的腮红刷“哗啦”掉了一地,她弯腰捡的时候,头发丝扫到了火车头的铁皮,忍不住“哎呀”一声:“这铁皮怎么凉得跟冰似的?比周九饼的手还冰!”
这话逗得众人笑起来,林克己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点头:“赶紧修吧,校史馆那边还等着消息呢。”
程千里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个卷尺,先量了量旧轴承的孔径,又对比着手里的木榫卯零件,嘴里念念有词:“直径五厘米,深度三厘米,差零点二毫米,得再削一点……”他蹲在地上,后背绷得笔直,阳光照在他耳后的碎发上,连认真的样子都带着点少年人的憨劲。
罗慢凑过去看,只见他手里的小凿子跟长了眼睛似的,在木头上轻轻凿了几下,多余的木屑就掉了下来,再把零件往轴承孔里一塞,“咔嗒”一声就卡紧了,转了转,居然丝毫不晃。
“可以啊程千里!”罗慢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这手艺,以后毕业能去开家具店了。”程千里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嘴角翘了翘,又赶紧压下去,假装淡定地说:“小意思,木工社的基础操作。”
说着就开始拆旧轴承,旧轴承锈得厉害,他找了块布裹在手上,使劲一拧,脸都憋红了,周九饼在旁边看得着急,撸起袖子就要帮忙:“我来我来!我昨晚刚练了臂力,拧个轴承还不是……”话没说完,程千里已经“嘿”地一声把旧轴承拔了下来,周九饼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地摸了摸头:“那啥,我就是想帮你递个工具。”
拆完旧的,装新榫卯轴承就快多了。程千里先在榫卯接口处抹了点木工胶,再把零件对准孔位,轻轻一敲,就严丝合缝地卡进去了。他又找了块砂纸,把接口处打磨光滑,防止刮到手,前后算下来,刚好二十分钟。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对着火车头的轮子踹了一脚——轮子“咕噜噜”转了两圈,稳得很。“搞定!”程千里叉着腰,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跟只刚打赢架的小公鸡似的。
这边刚修好,许咚咚就拎着化妆箱凑了过来,她把火车头推到窗边有光的地方,打开化妆箱,掏出一面小圆镜,对着火车头的铁皮照了照,皱着眉头说:“你看这掉漆的地方,跟长了麻子似的,校史馆老师看到得心疼死。”说着就掏出一瓶深蓝色的丙烯颜料,又找了个小刷子,蘸了点颜料,小心翼翼地往掉漆的地方补。
她补得特别认真,眼睛离铁皮只有几厘米,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吹歪了颜料。周九饼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许咚咚,你这是给火车头补妆还是给明星化妆呢?比上次给我化反派妆还仔细。”
许咚咚头也不抬,手里的刷子又补了一笔:“那能一样吗?你上次还嫌我给你画的伤疤太丑,火车头可不会跟我提意见。”
说着她又掏出个腮红刷,蘸了点浅金色的颜料,在火车头的车灯边缘轻轻扫了扫:“这样显得亮堂点,跟打了高光似的。”
尹笙站在旁边,递了张纸巾给她:“小心颜料蹭到手上,我上次帮你洗刷子,洗了半天才洗掉。”许咚咚接过纸巾,擦了擦指尖沾到的颜料,笑着说:“知道啦,等会儿我自己洗。”
白杉一直没说话,他靠在墙边,看着众人忙忙碌碌,手里捏着一截红色的粉笔——昨天他们在黑板上写“火车头失踪案”的线索时,用的就是这粉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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