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五十的校园，连食堂的茶叶蛋都还没煮到溏心，段御风已经扛着个掉了腿的塑料凳，蹲在教学楼302教室门口当“门神”。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群消息，手指在“收到”和“我先占座”之间反复横跳，最后咬牙发了句：“谁迟到谁负责搬最后一张课桌，别跟我讲理由。”
发完消息他抬头瞅了眼302的门牌，油漆都掉了大半，窗户玻璃上还留着上学期学生画的涂鸦——一只歪歪扭扭的皮卡丘，尾巴被人用修正液涂成了粉色。
这教室闲置快半年了，上次路过时还看见里面堆着十几个装粉笔的空箱子，墙角结的蜘蛛网能兜住一只苍蝇。
要不是学生会经费紧张到连打印纸都要省着用，他们也不会被逼到打空教室的主意。
“段哥！我来晚了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尹笙背着个黑色双肩包，手里拎着个银色的仪器盒，跑起来的时候眼镜滑到了鼻尖上，他也没空扶，只能使劲眯着眼瞅路。
段御风看了眼手机：“七点五十八，还差两分钟，算你运气好。”尹笙这才松了口气，把仪器盒往地上一放，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激光测距仪，得意地拍了拍：“我爸工地用的，精度绝对够，误差超不过一厘米，比你用尺子量靠谱多了。”
正说着，周九饼抱着一摞报纸呼哧呼哧地跑过来，脸憋得通红，额头上的汗顺着刘海往下滴。
“九饼，你抱这么多报纸干啥？”段御风皱眉。周九饼把报纸往课桌上一放，喘着气说：“氛围组嘛，不得搞点装饰？我昨晚熬夜折千纸鹤，折到三点多，手指都磨出茧子了。”
他说着伸出右手，指关节处果然有块淡淡的红印。尹笙凑过去一看，乐了：“你这千纸鹤咋有的长翅膀有的没翅膀？是不是折到一半睡着了？”周九饼瞪了他一眼：“那叫艺术感，懂不懂？反正挂起来好看就行。”
八点零五分，罗慢提着个装着透明胶和粉笔的塑料袋走了进来，她刚一进门就皱起了眉头：“你们咋把课桌堆在门口？路都堵死了。”
段御风一拍脑袋：“光顾着聊天了，赶紧干活！”四人立马分工——段御风负责拼课桌，尹笙用激光测距仪量场地，周九饼挂千纸鹤，罗慢则负责在黑板上做标记。
段御风撸起袖子开始搬课桌，这课桌看着不重，搬起来却费劲，桌腿上的螺丝都松了，一抬起来就咯吱咯吱响。
他打算把课桌拼成“回”字形，中间空出6×4米的场地当球场。可拼到一半就出了问题——有两张课桌高度不一样，一张腿长一张腿短，拼在一起高低不平。“这咋整？”段御风挠了挠头。
尹笙跑过来瞅了瞅，从书包里掏出块橡皮垫在短腿课桌底下：“这不就平了？我爸教我的，工地上遇到高低不平的板子都这么弄。”段御风试了试，还真稳了，忍不住夸了句：“行啊尹笙，你这工地知识还挺实用。”
另一边，周九饼踩着凳子往天花板上挂灯串，电源插座在墙角，他够不着，只能踮着脚使劲伸胳膊，结果脚一滑，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小心点！”罗慢赶紧扶住凳子。周九饼吓得心脏怦怦跳，拍了拍胸口：“没事没事，就是有点晃。”他说着把灯串的插头往应急灯插座上插，刚一插上，灯串就闪了两下，吓得他赶紧把手缩回来。
“咋回事？是不是坏了？”周九饼紧张地问。段御风走过来一看，乐了：“你插反了，应急灯插座是两孔的，你把三孔插头硬塞进去，没跳闸就算好的了。”
说着他把插头调了个方向，灯串瞬间亮了起来，暖黄色的光把教室照得亮堂堂的，连墙角的蜘蛛网都看得清清楚楚。
尹笙拿着激光测距仪在场地里来回测量，嘴里还念念有词：“东边到西边三米九八，北边到南边五米九九，误差零点零二米，完美！”
他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用粉笔做标记，蹲下去的时候牛仔裤膝盖处的破洞又扩大了一圈，露出里面的秋裤。
周九饼瞥见了，笑着说：“尹笙，你这裤子该换了，再穿下去秋裤都要露出来了。”尹笙脸一红：“这叫时尚，你不懂。”
罗慢则在黑板上忙活着，她先拿白色粉笔在黑板中间画了条直线，然后撕了段透明胶贴在上面，想做成简易球网。
可透明胶太滑，刚贴上去就掉了下来，她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气得差点把粉笔扔了。“别着急，我有办法。”
段御风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卷双面胶，“用这个，粘得牢。”罗慢试了试，果然管用，透明胶再也没掉下来。
她对着黑板端详了半天，满意地点点头：“嗯，看着还像那么回事，就是有点丑。”尹笙凑过来说：“丑才接地气，咱们这是‘穷鬼版’球场，要的就是这个feel。”
周九饼把折好的千纸鹤一个个挂在灯串上，有的千纸鹤挂反了，头朝下脚朝上，他也没在意，反正挂上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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