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二十五分的教学楼走廊，比菜市场还热闹——东边班的学生抱着豆浆油条往教室冲，西边班的几个男生勾肩搭背跑着赶早自习，唯独高二（3）班的周九饼，正上演着一出“生死时速”。
他昨天晚上打游戏到凌晨两点，今早被闹钟叫醒时，离早自习只剩十分钟。
套校服时把袖子穿反了，换袜子时又找不到另一只，好不容易抓了双拖鞋塞进书包（想着到教室再换运动鞋），出门时还差点被自家的猫绊倒。
此刻他背着比他还沉的书包，像只被追着的肥兔子，胳膊甩得像大风车，嘴里还叼着半块没啃完的肉包，腮帮子鼓得老高，跑起来肉都跟着晃。
“完了完了，文妲的高跟鞋声要是响起，我今天绝对要被扒层皮！”
周九饼一边跑，一边含糊不清地嘀咕。上次他迟到三分钟，被文妲罚站在教室后面背《弟子规》，还被要求把“不迟到”三个字写一百遍，最后手腕酸得握笔都抖。
这次要是再迟到，指不定要被安排去扫整个教学楼的厕所。
正想着，脚下突然一松——左脚的鞋带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还缠在了右脚脚踝上。
周九饼心里“咯噔”一下，想停下来系鞋带，可惯性太大，身体直接往前扑去。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抓旁边的栏杆，结果抓了个空，整个人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往前摔，左脚还狠狠踩了个空。
“啪！”
一声清脆又响亮的声音在走廊里炸开，比文妲的高跟鞋声还刺耳。
周九饼只觉得左脚一轻，紧接着就听见“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到了硬物上。他摔在地上，膝盖磕得生疼，嘴里的肉包也飞了出去，滚到了不远处的墙角。
他龇牙咧嘴地抬起头，想看看自己的鞋怎么了，结果刚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米色高跟鞋——鞋跟还泛着光，正是文妲那双标志性的“死亡高跟鞋”！而他的左脚拖鞋，此刻正稳稳地砸在文妲的鞋跟上，鞋头朝上，鞋底还沾着早上出门时蹭到的猫毛。
更要命的是，文妲的高跟鞋跟，竟然从中间断了！那6.5厘米的细跟，此刻正躺在地上，断口处整整齐齐，像被美工刀精心切割过一样。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原本喧闹的走廊，此刻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跑在前面的几个学生停住了脚步，偷偷回头看；隔壁班的窗户也悄悄推开了几条缝，探出几颗好奇的脑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周九饼和文妲身上。
文妲愣了几秒，然后慢慢抬起左脚——没了鞋跟的高跟鞋晃了晃，她下意识地单脚站立，另一只脚光着踩在地上。
黑色的丝袜底部沾了一层灰，还蹭到了一点走廊地面的白漆，显得格外显眼。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火山爆发前的宁静”。
周九饼吓得魂都飞了，连膝盖的疼都忘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想去捡自己的拖鞋，结果刚走一步，又差点被地上的鞋跟绊倒。他稳住身体，结结巴巴地开口：“老、老师……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鞋带松了，没站稳，鞋它自己飞出去的！”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摆手，脸上的肥肉都跟着颤抖，眼睛里写满了“我错了”，活像一只受惊的小猪。
要是此刻有镜子，他绝对能看到自己脸上又红又白，还沾着点刚才摔倒时蹭到的灰尘，模样滑稽又可怜。
文妲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她盯着周九饼，声音平静得可怕：“捡起来。”
就两个字，却让周九饼感觉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他不敢怠慢，赶紧蹲下身，先把自己的拖鞋捡起来——拖鞋是蓝色的，上面印着一只卡通小熊，此刻小熊的脸正对着他，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狈。
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捡起文妲断掉的鞋跟，还有那只没了跟的高跟鞋。
他拿着高跟鞋，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断口——那断口呈45°斜面，边缘光滑，比他用尺子量的还标准，真的像被刀切过一样。
他心里暗暗嘀咕：“这鞋跟质量也太差了吧？我这拖鞋也没多沉啊，怎么一砸就断了？”
可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想，连半个字都不敢说出来。
他捧着高跟鞋和鞋跟，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双手都在微微发抖，生怕再出什么岔子。
而文妲此刻心里正在疯狂吐槽：“今天果然是噩梦！出门前我妈就说让我别穿这双鞋，说鞋跟不稳，我偏不听，想着今天要抽查早自习，穿高跟鞋有气场。结果倒好，被学生的拖鞋砸断了鞋跟，还在这么多人面前光着脚，丢死人了！”
她瞥了一眼周九饼手里的拖鞋，又看了看自己沾灰的丝袜，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教书这么多年，见过迟到的、早退的、上课睡觉的，还是第一次见把拖鞋甩到自己鞋跟上，还砸断鞋跟的学生。
“老师，我、我赔您一双新的吧！”周九饼见文妲不说话，赶紧主动认错，“您这双鞋多少钱？我攒零花钱赔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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