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和凌煞眼中瞬间闪过明悟与嗜血的光芒:“属下明白!”
“至于狄戎使团……”苏明月目光微凝,“赫连勃勃称病?那就让他‘病’得更重些。他不是喜欢接触柳府的人吗?找机会,让他们接触得更‘深入’一点,最好……能留下些切实的‘把柄’。”
她顿了顿,补充道:“做得干净点,不要留下任何指向王府的痕迹。”
“是!”凌煞躬身,语气带着一丝兴奋。
“流言之事,”苏明月最后看向赵嬷嬷,“嬷嬷,你挑选几个口齿伶俐、背景干净又机灵的婆子丫鬟,让她们去市井间,尤其是那些流言传播最盛的地方……不必刻意辩解,只需‘无意间’透露,王妃苏醒乃得上天庇佑,是陛下仁德感天,小世子更是祥瑞之兆,出生时曾有百鸟绕梁之异象(随便编,越玄乎越好)。同时,散些银钱,多说说王府近日施粥赠药的善举。”
她看向玄婆婆:“婆婆,可能需要您提供一些寻常的、于身体无害却又能安神补气的药茶方子,借着施药的机会散出去,惠及百姓。”
赵嬷嬷和玄婆婆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随即立刻应下:“老奴(老身)这就去办!”
一条条指令,清晰、冷静,甚至带着几分以退为进、借力打力的狠辣与缜密,完全不像临时起意。她似乎早在苏醒后的这短短时间内,就已迅速看清了棋局,并开始落子。
众人领命而去,室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苏明月、昏迷的萧景珩和酣睡的慕辰。
苏明月强撑的精神仿佛瞬间被抽空,脸色更加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靠在床头微微喘息。方才那一番思虑与指令,几乎耗尽了她刚刚恢复的一丝气力。
青黛连忙上前为她擦拭冷汗,喂她喝水。
苏明月摆了摆手,目光依旧落在萧景珩身上。她看着他沉寂的眉眼,看着他包扎的手掌,脑海中回荡着玄婆婆的话——“生命本源受损”。
她记得那份苏明夜送来的“凝魂碧落丹”。玄婆婆说还剩两颗。
“婆婆,”她轻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丹药……对他……有用吗?”
玄婆婆沉默了一下,缓缓摇头:“王爷之伤,在于本源枯竭,非寻常魂伤。凝魂碧落丹虽能稳固魂魄,却无法弥补生命本源的亏空。强行服用,药力过于霸道,恐虚不受补,反而……有害无益。”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苏明月的心沉了下去,如同坠入冰窖。
所以,只能靠他自己了吗?靠他那顽强的意志,去对抗生死的界限?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眸中只剩下一片近乎偏执的坚定。
好,那就等他。
在他醒来之前,这个家,由她来守。
她示意青黛将慕辰的暖箱挪得离自己更近一些,然后艰难地侧过身,伸出手,一手轻轻握住萧景珩冰凉的手指,一手抚摸着儿子温热的小脸。
一边是冰凉的绝望,一边是温热的希望。
她的身体依旧虚弱不堪,灵魂依旧布满裂痕。但她的脊梁,却在这一刻,挺得笔直。
窗外,天色大亮,但阳光似乎无法穿透听雪轩内那层无形的阴霾。
苏明月维持着这个姿势,如同一个守护着最后疆土的士兵,目光沉静地望着窗外。
她知道,平静是暂时的。三日之内,风暴必至。
而她,必须在风暴来临前,让自己这把刚刚重铸的、残破的剑,磨得更锋利些。
苏明月强行支撑病体布局,她的身体能否承受?魂伤会否因此反复?
她下达的这些反击指令,能否顺利执行?又能否有效遏制住来自各方的压力?
萧景珩的生命本源之伤,究竟有没有治愈的可能?他能否在危机全面爆发前苏醒?
而苏明月这看似冷静缜密的应对背后,那深藏眼底的恐慌与决绝,又预示着她可能会做出怎样惊人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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