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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在平静中悄然流转。
在这段相互依偎的日子里，许湛的眉宇间渐渐褪去了往日的阴霾，多了份风雨过后的沉静。
一个晨光清澈的早晨，两人如常并肩坐在窗边。
许湛细致地将苹果切成小块，递到夏小棠唇边。
“小棠。”他轻声唤道，嗓音平稳。
“嗯？”她转过头，迎上他沉静的目光。
“我准备好了。”他说道，眼底是一片清明的决心。
阳光安静地落在他肩头，夏小棠凝望着他，唇边缓缓绽开一个会心的微笑。
这一次，他们是手牵着手走向评估室的。长长的走廊寂静无声，只有两人的脚步声轻轻回响。
在门外，夏小棠松开他的手，没有说“加油”，也没有说“别紧张”。
她只是静静地望进他的眼睛，轻轻点头——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她相信，无论结果如何，现在的许湛都已经拥有了直面一切的勇气。
门轻轻合上。
不知过了多久，评估室的门再次打开。许湛和医生一同走了出来，他的目光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她。
四目相对间，夏小棠从他眼中看到了那份久违的清明与笃定。他走向她，步伐沉稳。
她静静地望着他，不需要任何言语——她知道，他做到了。
……
一周后，许湛坐在顶楼简洁的办公室里。陈负责人将一个牛皮纸档案袋推到他面前，神情庄重。
“许湛，”他沉声开口，随即微微一顿，“不，从这一刻起，你要适应你的新名字——徐沾。这是组织为你准备的身份，也是你原本应有的名字。”
他继续说明：“根据夏小棠同志提供的资料，我们确认了你‘徐沾’这个真实身份。经过慎重考虑，组织决定让你回归正常生活，但不能返回青州。”
许湛——不，现在是徐沾！——平静地点头。这个安排在他的意料之中。
“夏小棠同志转交了你这段时间的研究手稿，我们已经请相关领域的专家进行了全面评估。”陈负责人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敬意，“专家一致认为，你的研究成果依然处于国内领先水平，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
“因此，组织决定：你回到沾洋后，将正式进入国家实验室担任研究员，主攻你原有的研究方向。同时，兼任沾洋大学客座教授。”
陈负责人目光恳切：“沾洋大学的名气和规模虽不能与联大相比，但同样是教书育人、传承薪火的地方。希望你能在那里，将所学所识继续发扬光大。”
“我还有一个请求。”徐沾开口。
“你说！”
“请让我的妻子夏小棠免试攻读沾洋大学的心理学课程。她在这方面天赋过人，我的康复全赖她的付出。”
陈负责人欣慰地点头：“这件事交给我。夏小棠同志的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待她完成学业，可以去学生工作处工作。以她的能力，再合适不过。”
徐沾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那个承载着他新生的档案袋上。这薄薄的纸袋，即将开启他全新的人生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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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夜，月光如水银泻地，将小平房内映照得一片朦胧。
两人依偎在床榻上，夏小棠轻声呢喃：“徐沾...我要快些习惯你的新名字。”
许湛低笑，指尖轻抚过她的发丝：“无妨。在沾洋的方言里，念起来，和几乎一样。”
夏小棠先是一怔，随即会意地笑出声来。或许，这真是命运刻意的安排。
天光未亮，夏小棠便轻手轻脚地起身。
徐沾此刻却也醒了，正倚在床头，目光清明地望着她忙碌的身影。
她取出一套崭新的衣物，轻轻放在他面前：“前些日子，特意托护理长帮忙准备的。”
那是一条款式简洁的深色长裤，配着一件质地精良的白衬衫。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穿着宽松的病号服。
此刻，当他起身穿上这身衣服，晨光恰好透过窗棂，落在他挺拔的身形上。
夏小棠站在一旁，一时恍惚——那个记忆里清隽挺拔的少年，仿佛穿越了所有磨难与时光，就这样干干净净地重新站在了她面前。
徐沾捧起她的脸，指腹轻柔地拭过她微红的眼角，随即在那双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徐沾……这次回去，妈妈和安安应该都在沾洋。”夏小棠轻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攥着他的衣角。
“师娘……她知道我还活着吗？”
夏小棠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敢明说。不过……她有一段录音是留给你的。”
她起身取出那台小小的录音机，仔细地将磁带翻到另一面，按下播放键。
【许湛……师娘知道你这些年来受苦了。】
孙春梅温柔而哽咽的声音在房间里轻轻响起，带着岁月的痕迹。
【明远生前总说，你是他教过最优秀的学生，是他此生最大的骄傲。如今看来，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小棠也没有看错人！】
当录音里说到“你离开以后，小棠自杀了”时，徐沾的脊背猛地僵直。他倏地抬头望向夏小棠，眼中翻涌着难以言说的疼惜。
每一个字都像细密的针，深深扎进他心里。直到听见最后那句“你永远是我们的家人，是我的好孩子……”，他终于闭上双眼，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
夏小棠正要伸手关机，磁带里却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稚嫩的呼唤：
【爸爸！】
——是安安！
那声呼唤让两人同时怔在原地。
夏小棠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徐沾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颤抖的唇轻吻着她的发丝。
多年的离别，无尽的苦难，都在这个拥抱中融化成了久违的温暖。
……
临行前，他们特意去向护理长和钱爷爷道别。
护理长红着眼眶，紧紧握住夏小棠的双手，真挚的祝福：“一定要幸福。”
然而当他们来到钱爷爷的房间时，只见房门敞开，里面已空无一物。
护理长轻声告知，老人日前已被儿子接回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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