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内，红烛高燃。
南宫烨送走最后一波宾客，脚步虚浮地推开房门。
烈酒的后劲让他眼前发晕，但心底的渴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床榻上端坐的身影纹丝不动，大红的盖头垂落流苏，在烛光下泛着血色的光泽。
"夫人......"他哑声唤道，指尖触到盖头边缘时微微发抖。
执念即将成真，可胸腔里翻涌的却不是喜悦，而是某种近乎窒息的钝痛。
盖头掀开的刹那，南宫烨呼吸一滞。
苏愿描金点翠的妆容比想象中更艳，可那双眼睛，那双总是含着霜雪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像是被掏光的琥珀。
额间花钿像是泣血的蝴蝶，振翅欲飞却永远困死在了皮肤上。
南宫烨心头涌上的喜悦顿时被浇灭大半。
他伸手抚上苏愿的脸颊，触感冰凉如玉，没有一丝温度。
"呵......"南宫烨突然低笑，指腹摩挲着她冰凉的唇瓣，"我原以为，至少能看到你恨我的眼神。"
他颤抖着手拆解她发间珠钗。
凤簪取下时勾住几根青丝，苏愿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一支支发饰被整齐摆放在妆台上，最后只剩下如瀑的青丝垂落肩头，散发着淡淡的冷香。
南宫烨拿起玉梳，小心翼翼地梳理着那绸缎般的长发。
铜镜中映出两人的身影，看上去竟有几分般配。
这静谧祥和的画面，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南宫烨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在桃林中舞剑，我迷了路误打误撞走近看到了你，那时你就像仙子一般带着我走了出去......"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往事，从身后环住苏愿，将脸埋在她颈间。
熟悉的冷香钻入鼻腔，却让他眼眶发酸——怀中人儿僵硬得像具没有生命的玩偶，任由他摆布。
"对不起......对不起......"
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滑落，浸湿了苏愿的衣领。
南宫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遍遍重复着道歉，仿佛这样就能得到原谅。
"但我不后悔。"他突然收紧手臂，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执拗，"我们本就该成婚的......本就该......"
颤抖的唇贴上苏愿的耳垂，他近乎哀求地低语："说句话好不好？说'我喜欢你'，说'我爱你'......"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南宫烨即将崩溃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不喜欢你，也不爱你。"
南宫烨浑身一震，猛地松开手，扳过苏愿的肩膀与她面对面。
烛光下，那双本该空洞的眼睛此刻清明如镜，甚至带着几分讥诮。
"怎么会......"南宫烨不可置信地摇头，手指颤抖着抚上她的心口，"我能感觉到蛊虫就在你体内......"
"很意外？"苏愿唇角微勾，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缓缓起身，嫁衣上的金线在烛光下流转如血："南宫少主难道不知道，噬心蛊只对有情人有效？"
南宫烨踉跄后退，撞翻了桌上的合卺酒。
酒液泼洒在地上，如同他此刻破碎的梦。
"你......"
"我早就没有情丝了。"苏愿一步步逼近，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就强一分，"所以说你的蛊虫对我没用。"
苏愿蹲下身，指尖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痕，动作温柔得近乎残忍。
她勾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就这么喜欢我？"
南宫烨的呼吸一滞，喉结滚动，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喜欢。"
他执拗地握住她的手，不容拒绝地拉到唇边，在指尖落下一个轻吻。
泪水咸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他却像是品尝到了世间最甜的蜜糖，低低地重复："很喜欢……很喜欢……"
苏愿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可是我讨厌你。"她的手指重重碾过他的唇，力道大得几乎要按出血来，"很讨厌，很讨厌。"
南宫烨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疼得他几乎窒息。
可下一秒，他却突然扯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拽进怀里。
"——那又怎样？"
他的声音低沉而偏执，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苏愿还未来得及挣脱，他的手掌已经扣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抬头。
他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血腥气，疯狂而炽热，像是要将所有未说出口的爱意和执念都倾注在这一刻。
苏愿的唇被他含住，舌尖抵入的瞬间，她狠狠咬了下去！
"唔……"
鲜血从两人交缠的唇齿间溢出，铁锈味在口腔中弥漫，却反而让南宫烨的眸色更深。
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扣住她的腰，将她压得更紧，吻得更深，仿佛要将她的抗拒、厌恶，甚至是恨意，都一并吞吃入腹。
"我喜欢你就够了……"他在她唇间呢喃，嗓音低哑得可怕，"你讨厌我也好，恨我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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