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没有变化。
依旧是那束从头顶倾泻而下、带着审判意味的单薄光线,将他孤独地钉在巨大舞台的中央。
黑暗中,静默如同一道无形的闸门,已经绷紧到极致。所有人的心跳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啪嗒。
一声极轻、极脆的响指。
瞬间被麦克风精准捕捉,清晰地送入音响系统,然后经由成千上万的扩音器,如同在干透的油布上落下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寂静的空气。
就在这声清冷的响指余音尚未散去之际,一段舒缓、宁静、带着无尽叙述感的钢琴前奏,如同月华下静静流淌的溪流,在黑暗中泠泠响起。旋律简单而富有叙事感,几个清澈的音符起落,便勾勒出一种怀念的底色。
主舞台的光柱边缘,悄无声息地亮起一道更柔和、更朦胧的圆形微光。如同老式幻灯机投射的光斑,轻柔地覆盖在他前方两步的位置,隐约映照出布景板上刻意做旧的木质纹理——那是舞台美工组费尽心思,以一比一比例搭建复刻的,某条充满烟火气老城旧巷的门廊与青石板路布景,在微弱的光晕里安静地延展。
观众席发出一阵惊讶的低语和微小的骚动。
这近乎“素颜”的开场,这安静到忧伤的钢琴前奏,与开场时郑阳宇动用了四十人伴舞团、火焰激光和交响乐团恢弘伴奏制造的视觉与听觉双重爆炸盛宴相比,落差如同断崖。
导播间里,王志超导演甚至能听到旁边控制台上传来某个年轻助理几乎压抑不住的一声短促轻笑。他不动声色地靠回椅背,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烟。
一个没有华丽包装、没有宏大叙事支撑、近乎清唱的怀旧开场?在需要炸场效果的歌王决赛轮?尤其是一个刚经历感冒失声的歌手?王志超的眼皮懒懒地耷拉着,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带着一种笃定的散漫。
台上。
陈楚依旧站在光晕交界处的边缘。耳返里没有任何音准或伴奏的导引。只有舞台前方返听音箱里传出的、经过空间混响放大后显得更加空旷孤寂的钢琴声,和他自己胸腔里那颗沉重的心跳。他缓缓地向前走了一步。
仅仅一步。
身体刚好跨越了光与暗的界限,半个身影融进那道投射在“老巷布景”上的朦胧光晕里。他微微低下头,光线在他额前碎发上筛落,睫毛的阴影在眼睑下投下两片小小的、浓重的扇形暗影。没有人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靠近麦克风架。仿佛那立杆麦克风是支撑他所有力量的唯一支点。
然后,他闭了下眼睛。
喉结在灰卫衣的领口下极其缓慢、又极其用力地滚动了一下。
灯光昏沉,没有聚焦于歌手的脸庞。但这死寂之中一个细微的声音,反而被麦克风捕捉得清清楚楚——那是喉骨活动时软组织挤压摩擦产生的、微不可闻又异常清晰的“喀啦”一声轻响。像一根过于干枯的弦在试图绷紧时发出的最后警告。
台下寂静得可怕。十万人的体育场里,只有前排几个敏锐得可怕的资深乐迷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冰冷的,沿着脊柱悄然爬升。
他的嘴唇动了。
一缕近乎喑哑的气流,带着细微的摩擦声,如同被秋风卷起的枯叶,先于歌词的音节,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场馆。
“巷口……”
开腔了。
声音低沉得近乎飘渺,带着一种被砂纸粗粝打磨过的质感,干而涩,仿佛声带尚未完全苏醒,又像一块蒙尘已久的旧丝绸,抖落着岁月的烟尘。每一个音节都像在薄冰上谨慎地试探,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的风筝线。”
他停顿了。
不是换气的停顿,而是一种歌词内部节奏断裂的、突兀的空白。气流似乎在喉头淤堵了一瞬,像是喉咙里横亘着一道无形的锋刃,那短暂的停顿带着无法掩饰的痛苦。
“断了……”
最后两个字,像是从肺腔深处强行挤压而出,带着一种撕裂的喑哑感,气息明显地不稳,尾音微弱地颤抖,几近消散在空气里。在清冷钢琴伴奏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单薄和无助。
“嚯!”
几乎是陈楚第一个气若游丝的尾音落下同时,前排观众席上某个区域,猛地爆发出一声短促却清晰的、带着不可思议和幸灾乐祸意味的嗤笑!像一支冰冷的毒箭。
紧接着,这嗤笑仿佛点燃了某种压抑许久的情绪导火索。观众席的不同角落,尤其是混杂着郑阳宇铁粉的区域,如同投入滚油的水珠,哗然四起!
窃窃的低语迅速汇集成无法遏制的声浪洪流,嗡嗡作响地席卷了整个看台。
“天……这什么情况?车祸了?”
“昨天感冒还没好吧?嗓子不行了?第一轮就送?”
“呵呵,我就说嘛,前面全靠运气剧本,到这种硬碰硬的决赛,唱功不行立马原形毕露!”
“节目组故意的吧?这么差的状态也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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