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不由自主地追了过去。监视器后,孙浩屏住了呼吸。画面里,那个沉默收割的身影,与远处青黛的山峦、翻滚的金色稻浪、湛蓝的天空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不是导演预设的“艰辛”,而是一种近乎神圣的、人与土地最朴素的对话。力量感、专注感、无声的敬畏感,透过屏幕汹涌而来。
“Cut!Cut!”副导演突然对着对讲机低吼,“薇儿!表情!痛苦一点!想想粒粒皆辛苦!哲宇,别光顾着帅,腰弯下去点!” 然而,那几声焦躁的指令,在陈楚沉稳的收割声和周遭刻意制造的“艰辛”氛围中,显得如此突兀和苍白。林薇儿委屈地瘪了瘪嘴,周哲宇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傍晚,收割暂歇。
陈楚坐在田埂上,拧开军用水壶灌了几口水。火烧云将天际染成壮丽的橘红,巨大的金色麦浪在晚风中起伏,发出沙沙的、连绵不绝的低语,如同大地深沉的呼吸。他摊开随身带着的硬壳笔记本,铅笔尖悬在纸页上方,目光放空地投向那片流动的金色海洋。十年寒窑里写下的那些关于土地、关于根脉的旋律碎片,此刻被这风、这声音、这气息猛烈地搅动着,呼之欲出。
一个扛着锄头、皮肤黝黑的老农从田埂那头慢悠悠走来,裤腿卷到膝盖,赤脚上沾满泥巴。他停在陈楚不远处,摸出皱巴巴的烟盒,就着田埂坐下,眯着眼看着麦浪,喉咙里忽然哼起一段不成调的小曲。那调子极其简单,甚至有些跑音,带着浓重的乡音,却像一根无形的针,猛地刺破了陈楚脑海中翻涌的旋律迷雾!
陈楚握着铅笔的手指骤然收紧!老农那不成调的哼唱,撞碎了他所有精致的预设,像一把生锈却无比锋利的钥匙,瞬间捅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通往土地本源的门!他猛地低下头,铅笔尖如同被风催动的麦穗,疯狂地在纸页上奔跑、跳跃!不是工整的五线谱,是潦草的音符连线,是狂野的节奏标记,是喷薄而出的、带着泥土腥气和麦秆清香的旋律动机!
“大爷,您刚才哼的……能再来一遍吗?”陈楚的声音有些发紧,目光灼灼地看向老农。
老农吓了一跳,看清是白天那个割稻子很利索的“明星”,嘿嘿一笑,露出稀疏的牙齿:“瞎哼哼哩!俺们这儿的老调调,收麦子累了,随便嚎两嗓子解乏!” 他又随意地哼唱起来,调子依旧简单粗糙,却像种子深深扎进陈楚的旋律土壤里。
“孙导!快看!” 跟拍摄像师激动地压低声音,镜头死死锁住陈楚和那个抽烟的老农。监视器里,陈楚的侧脸在夕阳下轮廓分明,眼神亮得惊人,铅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与大地的脉搏共振。而背景里,周哲宇正对着镜头展示他“辛勤劳作”后磨红的掌心,林薇儿在助理的伺候下补着妆,抱怨着蚊虫。
篝火在农家小院中央熊熊燃起。
艺人们围坐一圈,按照流程进行着“分享劳作感悟”的环节。周哲宇深情款款:“今天我才真正体会到,每一粒米饭背后,都是汗水!” 林薇儿眼眶微红:“农民伯伯太不容易了,我们一定要珍惜粮食!” 吴凯则继续插科打诨,模仿着老农的动作,引来阵阵哄笑。
轮到陈楚。他抱着节目组提供的一把旧木吉他——琴身斑驳,琴弦锈迹斑斑,音准都有些飘。他没有看镜头,也没有参与那些精心编排的“感悟”。他的目光越过跳跃的火焰,落在院外那片被月光镀上银边的、依旧在夜风中沙沙作响的麦田上。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几个低沉、温暖、带着颗粒感的音符流淌出来,如同晚风拂过麦穗。
“今天在田里,” 他的声音和琴音一样,低沉而平实,没有煽情,“听一位老人家哼了几句老调……忽然有点感觉。” 他顿了顿,指尖在琴弦上滑过,带出一串清澈如溪流的琶音,“叫《麦浪》吧。”
吉他前奏响起,简单到近乎质朴的分解和弦,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像月光洒在起伏的麦芒上。陈楚开口,嗓音不再是《断层》里的撕裂与爆发,而是沉淀了十年风霜后特有的沙哑与醇厚,像陈年的稻谷,在寂静的夜里散发出温润的光:
“风过山坳,推着金黄的浪,
一重一重,淹没了时光。
镰刀弯弯,割不断根脉深长,
汗珠砸进泥土,敲响大地的回响……”
没有炫技的高音,没有复杂的编曲,只有最本真的吉他扫弦和他低沉如诉的嗓音。那歌声仿佛自带魔力,篝火噼啪的爆响、远处零星的犬吠、艺人细微的呼吸声,都在这质朴的旋律中渐渐沉淀、消失。镜头扫过周哲宇,他脸上的标准笑容僵住了,眼神里透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林薇儿忘了补妆,呆呆地看着火焰对面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男人。吴凯张着嘴,准备好的笑话卡在喉咙里。
陈楚闭着眼,指尖在琴弦上跳动,歌声继续流淌,如同月光下静静奔涌的麦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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