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军大营,陈锋指间瓷杯齑粉混着鲜血滴落。
“蛮族…该灭族了。”寒冰般的声音冻结帅帐空气。
将领们单膝跪地,吼声震天:“诺!”
千里之外,新任粮草官李敢率队踏入“蛇盘道”。
山风呜咽如鬼泣,两侧绝壁投下巨大阴影。
“周将军在天上看着,”李敢握紧刀柄,“一粒米都不能丢!”
话音未落,峭壁顶端巨石轰然滚落!
岭南军南征大营,中军帅帐内落针可闻。陈锋指间滚烫的茶水混着瓷杯齑粉和掌心血珠,一滴、一滴,沉重地砸在铺开的南疆舆图上,恰好晕染在猩红标记的“落鹰涧”位置,像一朵骤然绽放的死亡之花。浓烈的血腥气仿佛穿透军报文字,弥漫在每一个将领的鼻腔。
“蛮族…”陈锋的声音并不高,却似极北冰原刮来的寒风,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骨质感,将帐内凝固的空气寸寸割裂,“该灭族了。”
“诺!!!”帐中所有将领,无论职位高低,齐刷刷单膝跪地,头颅深埋,胸膛中压抑的怒火与复仇的嘶吼化作震耳欲聋的咆哮!王爷的意志,便是岭南刀锋所指的方向!血债,必须用蛮族的血脉来偿还!
陈锋不再言语,缓缓转身。他沾满血污的手指,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稳定,缓慢而用力地划过地图上所有标注着蛮族部落聚居点的位置,所过之处,如同死神的镰刀无声地犁过麦田。那目光幽暗如万丈冰渊,深处却翻涌着焚毁一切的岩浆。周泰和数千将士的血,不会白流!
千里之外,“蛇盘道”。
山风呜咽,如怨鬼低泣,在两侧犬牙交错的陡峭绝壁间反复冲撞。嶙峋的怪石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将本就狭窄的谷道挤压得更加逼仄。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腥气和一种若有若无的、草木腐败的甜腻气味。
新任粮草转运使李敢,用力勒紧缰绳。他身材不算魁梧,但一双眼眸锐利如鹰,扫视着这条被无数岭南士卒私下称为“鬼见愁”的险道。他身后,是重新集结、沉默前行的庞大粮队。车轮深陷泥泞,发出沉闷的呻吟。拉车的牛马鼻孔喷着粗重的白气,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李敢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铿锵,穿透呜咽的风声,“周将军的血,不能白流!王爷在看着,前线的兄弟们在等着!一粒米,一颗盐,都给我钉死在车上!”
士兵们握紧了手中的刀枪弓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们的眼神疲惫却燃烧着火焰,警惕地扫视着上方每一个可能藏匿敌人的石缝和树丛。周泰将军在落鹰涧浴血焚粮、力战而死的消息,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个岭南军的心头。
“周将军在天上看着咱们呢,”李敢身旁,一个脸上带着一道新鲜刀疤的年轻队正低吼,他叫赵铁柱,是周泰的老部下,侥幸从落鹰涧的血战中突围,“咱们岭南军的脊梁骨,不能折在这群蛮子手里!”
李敢重重一点头,正要下令加快速度通过这段最险要的谷地——
“轰隆隆——!!!”
异变陡生!
峭壁顶端,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闷雷滚动声!声音初始沉闷,仿佛大地深处的咆哮,但转瞬间便化作撕裂耳膜的轰鸣!只见上方数十丈高的悬崖边缘,七八块比磨盘还要巨大的岩石,挣脱了山体的束缚,裹挟着无数碎石和泥土,如同天神震怒掷下的重锤,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朝着谷道中央粮队最密集的区域,狠狠砸落!
“落石!敌袭!护粮车!!!”李敢的嘶吼瞬间被淹没在巨石滚落的恐怖声浪中。
“盾阵!举——!”赵铁柱的反应快到了极致,凄厉的吼叫同时响起。
训练有素的岭南士兵展现了他们钢铁般的纪律。巨大的蒙皮木盾瞬间被高高举起,仓促间在粮车上空架起一片并不严密的防护伞。然而人力在天地之威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砰!咔嚓!”
第一块巨石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一辆满载谷物的牛车上!坚固的木车架如同纸糊般瞬间粉碎!拉车的壮牛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砸成一滩模糊的血肉!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巨石呼啸而下!
“噗嗤!”一个高举木盾的士兵被巨石边缘擦中,半个身子瞬间消失,鲜血和内脏碎片泼洒在旁边的粮袋上。
“啊——!”另一块巨石砸在盾阵边缘,巨大的冲击力将数名士兵连人带盾狠狠撞飞,惨叫着落入道旁深不见底的湍急溪涧。
刹那间,泥浆飞溅,木屑与血肉横飞!原本还算有序的粮队前部陷入一片混乱与死亡的地狱!浓烈的血腥味和牲畜内脏的腥臇气混合着尘土,令人窒息!
“蛮子!是蛮子!”赵铁柱目眦欲裂,指着峭壁顶端晃动的人影和隐约传来的、充满野性的嚎叫。
巨石袭击仅仅是序幕!
“嗷吼——!”
如同群狼啸月,充满嗜血兴奋的吼叫声从两侧陡峭的山坡密林中疯狂爆发!无数披着兽皮、藤甲,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的蛮族战士,如同倾巢而出的毒蚁,顺着湿滑的岩壁和藤蔓,以惊人的敏捷猛扑下来!他们手中的弯刀、骨矛和沉重的木棒,闪烁着冰冷的寒光,目标明确——冲垮护卫,分割车队,焚毁这些维系着岭南军命的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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