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子”的公共生活】 火塘边的眼睛
鹿角婆蜷在火塘边的兽皮上,枯手指着地上炭痕:“看……洪水淹了山,雷火烧了林……活下来的人,都挤在老鼋背上……”
陶豆盯着地上扭曲的线条:“婆婆,老鼋真驮着咱祖宗?”
屋外北风卷雪粒砸在木门上,屋内却暖意融融。首领石夯把新猎的鹿肉分给老人孩子,洪钟般的笑声盖过了风声:“管它老鼋还是木筏!记着一条——抱成团,火不灭!”
少年陶豆嚼着喷香的肉,第一次觉得,这大房子里的火光,比去年求雨那晚的篝火,更暖,更亮……
火塘边的眼睛(约公元前3500年·新石器时代晚期·黄土高原)
上帝的视角俯瞰大地:
时光,就像那条从雪山奔流而下、滋养着两岸生灵的大河,不舍昼夜地向前流淌了近千年。它带走了陶塬部记忆里那场刻骨铭心的大旱,也带来了新的生机与变迁。黄土高原上的聚落,如同雨后的蘑菇,在沿河台地和肥沃的塬上越发密集、壮大。房屋不再是零星散落的样子,而是出现了规整的分区:氏族成员相对集中的居住区、堆放陶胚晾晒的作坊区、存放公共粮食的窖藏区,还有圈养家畜的围栏(注:典型如甘肃秦安大地湾遗址聚落布局)。技术的进步也在悄然发生——打磨石器更加精细锋利,陶窑的温度掌控更加娴熟,烧制出的陶器不仅器型多样(鼎、罐、钵、盆),上面的彩绘更是绚丽夺目,描绘着游弋的鱼、跳跃的蛙、整齐的网格,甚至出现了神秘的人面鱼纹(注:仰韶文化晚期彩陶特征)。
在经历了那场“龟甲的裂纹”所带来的生存考验后,陶塬部不仅顽强地生存了下来,更在磨砺中壮大。如今,它已是方圆百里内数一数二的强大聚落。人口的繁衍,财富的积累,以及越来越复杂的集体事务(祭祀、议事、纠纷调解、大型劳作的组织),都呼唤着一个新的、更具凝聚力的核心象征——一个属于全体氏族成员的“大房子”。
在陶塬部聚落的正中心,远离了日常居住的喧嚣,矗立起一座前所未有的宏伟建筑(注:原型参考大地湾F901大型房址及其特征)。它坐落在人工夯筑起来的高出地面约一米多的坚实土台之上,俯瞰着整个聚落。这座建筑呈醒目的长方形,东西长有十几步(约十米),南北宽也有七八步(约六米),面积比普通氏族成员居住的半地穴式或地面式房屋大了十倍不止!(注:大地湾F901面积约130平方米)它独特的外观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墙壁厚实坚固,是用粗大的原木搭建骨架,中间填充着掺了草茎的红烧土块(注:类似早期版“木骨泥墙”),再用细腻的泥浆仔细抹平。最令人惊叹的是它的地面和墙壁下部——那是用当地一种特殊的、颜色发白的石头(注:料礓石)细细磨成的粉末,掺上黏土和水,反复涂抹、压磨、烘烤而形成的!坚硬、光滑、平整,甚至隐隐泛着一种温润的微光,如同打磨过的玉石面!踩上去坚实无比,再也不用担心雨季泥泞。墙壁下部涂抹的这层坚硬材料,既防潮又整洁,在火光映照下,反射出奇异的光泽。这便是陶塬部的圣地——那座被称为“大房子”的公共建筑,它不仅是首领的居所,更是整个氏族的心脏,灵魂的归宿。
一、 基石:同心戮力起高台 (关键事件:氏族成员共同建造大型公共建筑)
深秋的风已经带了寒意,吹得塬上的枯草簌簌作响。但在大房子的工地上,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这是个晴朗的日子,阳光洒在忙碌的人群身上,蒸腾起劳动的汗味与泥土的芬芳。
“‘夯’哥!这边木桩得再深砸半尺!土太松!”一个嗓音洪亮的汉子抹了把汗,冲着一处刚挖好的基础沟壑喊道。他是“石夯”的亲弟弟,名叫“石杵”,和他哥哥一样有着岩石般的肩膀和无穷的力气。
“好嘞!来几个人,听石杵的!”石夯应了一声,声音沉稳有力。岁月的风霜在他脸上刻下了更深的痕迹,也淬炼出更厚重的威严和智慧。他不再是那个面对干旱只能攥紧枯穗的年轻首领,而是带领部族走出困境、走向繁荣的氏族核心。
十几个壮年汉子立刻响应,喊着号子,合力抱起一根碗口粗、削尖了底端的原木(注:柱础木),对准石杵指定的位置。
“嘿——哟!” “咚!”
“嘿——哟!” “咚!”
沉重的木桩在整齐雄壮的号子声中,一次次被高高举起,又重重砸入地基坑中,深深嵌入黄土地层。泥土飞溅,号子震天。每个人都赤着上身,隆起的肌肉在阳光下闪着油亮的光泽,汗水沿着古铜色的脊背流淌成渠。
妇女们也忙碌着,她们用粗陶盆从远处河滩挖来湿黏土,一盆盆地传递过来。另一些妇人则熟练地将长长的茅草、麦秸均匀地掺进黏土里,再用木棍反复捶打、搅拌(注:制草拌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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