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纸上映出的人影停了片刻,脚步极轻地绕到窗侧。我指尖抵着床沿,用尽力气叩了两下。
外面的人顿了顿,随即窗棂微响,一道纤细身影翻入房中。是苏青鸾。
她一眼便看见我蜷在榻上,被子裹得严实,可额角凝着薄霜,唇色发青。她快步上前,伸手探我脉门,触到那一片冰凉时,呼吸一滞。
“又发作了?”她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惊意。
我想摇头,可连抬眼的力道都没有,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不是外伤……是寒毒。”
她怔住,随即迅速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欲往我口中倒药。我偏头避开,气音微弱:“没用的,这不是金疮药能治的。”
她僵了一瞬,咬牙将药收回,手探入怀中,掏出一本泛黄古籍,封皮上三个褪色墨字——《鬼谷子》。
“这是太乙真人临走前交给我的。”她将书递到我手中,“他说,若你寒毒再起,就把这本书给你。里面……有压制之法。”
我手指颤抖,几乎握不住那册书。可当指尖触及封面时,忽觉一股温流自掌心渗入,竟稍稍缓了体内刺骨的冷意。
我强撑着坐起半身,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翻开第一页。
纸页泛脆,边角微卷,显然经年久存。页眉处有批注,字迹苍劲有力,确是师父手笔。我逐行扫过,目光落在一行小字上:
“冰魄蚀骨,唯静心守神,辅以兵家奇谋,方可暂抑。”
冰魄?
我心头一震。这名字从未听闻,可只看字面,便知其阴寒霸道。难怪每次争执、动怒之时,毒势便骤然加剧——它不单噬体,更噬心志。
我继续翻页,动作缓慢,每一下都牵动全身酸痛。忽然,一页纸上赫然横贯一道裂痕,似被利刃划过,纸面断裂却不曾碎开,边缘微微翘起,像是被人刻意抚平后重新装订。
我屏住呼吸,指尖沿着那道痕迹缓缓描摹。
剑痕。
而且是“断江势”的收锋之痕。
父亲惯用的剑招,收尾时手腕下沉三分,刃尖微挑,留下一道斜向下而略带弧度的划痕。眼前这一道,走势沉稳,力道内敛,分明出自他手。
这本书……他曾看过?
还是说,本就是他托付给师父的?
我胸口起伏,思绪翻涌。若此书真与父亲有关,那其中所藏,或许不止是压制寒毒之法,更是解开一切谜团的钥匙——为何我会中此奇毒?谁在暗中布局?母亲递折子称我病重失心,是否也与此有关?
“别看了!”苏青鸾突然按住我手腕,“你现在最该做的事是离开这里,去终南山找师父!再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
我反手扣住书角,声音沙哑却坚定:“若不知毒从何来,去了也是送死。这本书……是师父留给我的生路。”
她盯着我,眼中满是焦急:“可你已经快站不起来了。”
“正因如此,才不能盲目行动。”我指着手中的剑痕,“你看这痕迹,像不像父亲的笔意?若真是他留下的,那就说明他知道些什么。甚至……可能早有安排。”
她沉默下来,眉头紧锁。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昨夜她为我挡下那一棍,肩伤未愈,如今还强撑着赶来探视。她不怕冒险,只怕我把自己逼到绝境。
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母亲已向宫中递了折子,说我病重失心,需送往别院静养。一旦成行,便是软禁。届时别说查毒源,连自由行走都难。
我必须抢在他们动手之前,弄清真相。
“答应我,明日天亮前必须把书藏好。”她终于开口,语气放软了些,“不能再熬夜翻看,你的身子受不住。”
我点头,将《鬼谷子》贴身收进衣襟内层,压在胸前玉佩之上。那里靠近心口,既隐蔽,又能借玉佩微温护书不损。
她见我安置妥当,才松了口气,从怀中取出另一包药粉塞进我手里:“这是我新配的温经散,每日服一小撮,或能帮你撑过发作时刻。切记不可多用,否则会引动内息紊乱。”
我攥紧药包,低声问:“你是怎么进来的?巡夜的人换了班吗?”
“西角门的老张今日告假,我趁换岗空隙溜进来的。”她顿了顿,“但我不能久留。若是被发现你我私下相见,母亲定会加强看管,到时候你想动一步都难。”
我明白她的意思。
如今府中处处耳目,我能信的,只有她一个。可正因为如此,她越频繁出现,风险越大。
“你走吧。”我说,“下次见面,等我主动寻你。”
她迟疑片刻,终究点头,起身走向窗边。临翻出去前,回头看了我一眼:“别硬撑太久。”
我未应声,只轻轻颔首。
她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夜色里。
屋内重归寂静。
我靠在榻上,闭目调息,可脑海中全是那道剑痕的轨迹。父亲的剑式向来简洁凌厉,极少在无关之物上留下印记。他为何要在一本《鬼谷子》上挥剑?是为了试刃?还是……刻下某种只有我能认出的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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