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石诣那一党的官员们一开始还想着站出来反驳几句。
可是在如山的铁证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只有沈传师的声音在回荡,像是在宣读一篇讨伐国贼的檄文。
“桩桩件件,铁证如山!请陛下,为天下百姓计,为大启江山计,清君侧,诛国贼!”
“请陛下,清君侧,诛国贼!”
顾之川等一众清流官员,齐齐出列,跪倒在地,声震殿宇!
内有朝臣死谏,外有万民请愿。
林石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仰起头望向高高在上的温明谦。
那双曾经精光四射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丝乞求。
“陛下!老臣……老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
他的声音颤抖着,手指死死地指着那封密信,“这封信是假造的!陛下明察,这是沈传师故意陷害老臣!其心可诛啊陛下!”
他几乎是匍匐在地,以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臣恳请陛下,验明此信真伪!还老臣一个清白!”
这是他最后的指望了,只要皇上说这封信是假的,哪怕别的罪名再怎么严重,他也能想办法周旋,最多不过是罢官去职,总有东山再起之日。
这时候,所有人都盯着温明谦。
温明谦俯视着脚下这个颤抖的人,他的太傅,他曾经最倚重的臂膀,也是……知晓他最多秘密的人。
他的眼神复杂难辨。
空气凝滞了许久,林石诣额头都磕出血迹来,温明谦终于开了口,。
“林石诣……”
“有些事,做了便是做了......”
他既没说信是真的,也没直说信是假的。
但这句话,像一盆冰水,从林石诣的头顶浇下,瞬间冻僵了他的四肢百骸。
“陛下?!”林石诣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惊恐。
他看懂了温明谦眼神里的暗示——那是在催他把事儿认下来。
温明谦微微倾身,声音带着残酷的安抚:“事已至此,民心汹汹,铁证如山……朕……就算念及你的功劳,也不得不考虑民心啊。”
林石诣的心彻底凉透了。
他心里明白了。
皇帝这是打算弃车保帅!是要用他林石诣去平息朝廷内外的怒火,来掩盖那封真正密信可能带来的灭顶之灾!
他就是那个必须被推出去背锅的“卖国贼”啊!
一股血腥味儿冲到嗓子眼,被他使劲儿咽下去了。
他知道自己这下是彻底完蛋了。
纵横朝堂数十载,门生故旧遍布天下,手握无数人的生杀予夺大权,最终,却栽在了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皇帝手中,成了被无情舍弃的棋子。
他死死盯着龙座上的温明谦,看着那张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脸庞。
那是他血脉的延续,是他倾注了半生心血辅佐上位的君王,是他林氏家族荣耀的顶峰象征!
此刻,却如此讽刺。
眼前这个坐在龙椅上,冷酷地让他去死的男人,是他的儿子啊!
愤怒、不甘、怨恨、悲哀……
无数情绪在他胸中翻腾、冲撞,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能感觉到周围那些昔日被他踩在脚下的百官快意的目光,能听到沈传师那压抑着兴奋的粗重呼吸。
他可以争辩,可以抛出更多秘密,甚至可以……说出那封真密信的来历,与皇帝鱼死网破。
但……然后呢?
林家满门,上下百余口,必将鸡犬不留。
罢了,罢了。
林石诣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挺直了一辈子的脊梁,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他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变得一片死灰。
他再次深深伏下子,将额头紧紧贴在冰冷的地砖上,缓慢而嘶哑地说道:
“老臣……老臣……”
“认罪。”
“所有罪状……老臣……一概认下。”
“是臣……利欲熏心,结党营私,贪墨军饷……乃至……通敌叛国。”
“臣……罪该万死!”
“请陛下……发落。”
话音落下,整个太和殿鸦雀无声,唯有他粗重而绝望的喘息声,在巨大的殿堂里微弱地回响。
他认了。
认下了这滔天的罪行,以及这遗臭万年的“国贼”之名。
他用他最后的沉默替他儿子,扛下了这足以颠覆江山的罪孽。
温明谦猛地站了起来,厉声呵斥。
“首辅林石诣,罪恶滔天,罄竹难书!”
“即刻革除一切职务,抄没所有家产!”
“打入天牢,交由三司会审!”
“退朝!”
皇帝一甩龙袖,转身离去,没有再看林石诣一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这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里,侍卫们凶神恶煞地扑了上来,把林石诣身上的紫袍官服扒了下来,卸掉了他的乌纱帽。
曾经权倾朝野的林都督,此刻狼狈得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
天牢里,又暗又潮。
空气里混杂着霉味、血腥味和排泄物的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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