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薛疏,李着与青衣的交往分明是另有图谋。
再者,怎么会突然就说从“平妻”改为“妾”了呢?
他换了一身衣裳匆匆前去李府拜见,这一回连拜帖都没来得及下,着实是惊了李着。
“薛公子?”李着不解他为何会出现在此,两人往日只是点头之交。
李府倒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相反他们对薛疏这教书先生很是尊重,也隐约知道他从前来历不简单,更是客客气气对待。
李着命人为薛疏斟茶,又不经意提到:“今日只有薛公子一人吗?”
薛疏微微垂下眼睑,盖住眼神中的探究,“来的人多了倒显得像薛某等人前来寻衅滋事。”
李着:“薛公子今日来得这般匆匆,是为哪件事?”
薛疏稍加掂量,扯了半个谎:“青衣她是我义妹,她今日为婚事烦忧,我想不能只听信她一面之词,也该过问过问你的话。”
他细细打量起李着,这个人虽和俞繇在形貌与性格上都有几分相似,可却不似俞繇那般予人明朗清和的感受。
李着明白,“是有一些地方还在商议,我的本意是绝不想委屈青衣的。”
薛疏对他的态度渐有些不耐。
他的本意非整个李家的本意?
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最初答应的也不见得是这样的欺负青衣孤苦。
唯一的好,是李着肯和颜悦色地与薛疏道来,能与其串通一气,向李父李母说青衣的情况。
他神情淡淡:“先前是不知青衣与薛公子还有这层关系,委实不该让父亲母亲误会。”
这一回上李府拜访,并没有给薛疏留下什么好印象。
尤其是临别时,李着还欲言又止。
他揣着什么心思?
*
青衣与李着的婚事还没敲定下来,大祁与桑国的战事却迫在眉睫。
褚怀灵被害,尸首吊挂在城楼上的传闻事真的。
言攸震撼难言。
褚怀灵算是功成身退,再回到那苦寒之地赴死。楼玺云本该敲断她的腿骨,把人永远困在身旁,然而褚怀灵却向他揭露了永宁之死。
永宁死得很早,死得特别惨烈,她的皮被剥下来成为易容的一部分,她的尸骨被一点点烧成灰烬随风飘逝。
而永宁之死无疑是掀开了两国明面交好暗中不睦的口子。
楼玺云自恃偏宠褚怀灵,可对褚怀灵而言就是屈辱囚禁,所以褚昭对永宁所做的一切她都有参与,更像是两国之间的一种同态复仇,只不过褚怀灵与永宁的地位自然不能等同。
褚怀灵求死,求死的法子比求生的法子多得多。
她轻易扯几个谎言,就能够逼急楼玺云,让他显露出疯狗一样胡乱撕咬的本性。
落得那么个下场,褚怀灵临死前只觉得安然。
她在哪里,都是战战兢兢地过活。
褚昭得知楼玺云要亲自领兵,难得地陷入焦灼,他未与此人交锋,不知其底细深浅。
玉京诸事烦扰,又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臣子日日上疏劝他立后。
立后,立后,立后。
褚昭听得不胜其烦。
言攸跑了,一跑就是那么久,如今去追她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他在明她在暗,褚昭憎恨这种处境。
不过她也不是毫无顾忌的。
褚昭又去拜见了宣镜,老师这里有他的办法、她的把柄。
“老师。”
“陛下事务繁忙,可是有难处要与仆商议?”宣镜观他愁眉紧锁,知他心事深沉。
褚昭啜饮了一口新茶,向他身后看了看,直接道:“宣嫽可在?”
秦嫽自认亲之后,主动开口要改姓,随宣镜之姓。
宣镜:“陛下要见她?她容貌不便,恐冲撞圣颜。”
褚昭轻轻地笑:“倘若她不便出面,朕与老师说好也是一样的。”
宣镜隐约有些猜测,惜,问不出口,只等褚昭开口。
“这些日子朕被朝中老臣催得太紧,后位空悬始终不是,朕一向敬重老师,所以想册封宣嫽为后,掌管六宫。”
“啊?”饶是宣镜阅历丰富,也猛的一骇。
褚昭着实古怪。
宣嫽为后,必然要被推上风口浪尖,承受无尽非议。
宣镜出于私心想替宣嫽回绝,然而刚一抬眼就对上褚昭郑肃的面色,“老师,其实朕不是来打商量的。”
母仪天下,多少女子梦中都求而不得,一个毁容的、认亲不久的姑娘却一步登天,任谁也想不通。
除了一个人,除了言攸。
立后一事,举国皆知。言攸得到宣嫽入主中宫的结果时,浑身都发冷,复杂的情愫牵连起身躯的颤栗,不知为何。
褚昭在威胁她!
一面是褚昭的威胁,一面是难以言喻的落差。
言攸的命是宣嫽承受了失颜的代价才换回的,宣嫽走到哪一个位置她都不会、也不应该怀有嫉妒。
只是她也难免悲戚,不论哪一世,都因为她的来处,注定为妾的命。
她做过妾,所以便不肯让轻易妥协为妾,十次百次地劝告青衣不能看轻自身。
什么三六九等,分出丑陋的边界,永远有人会躁动不安。
言攸在梳妆台前怔惘良久,他人之得非彼之失,她又在计较什么?
真是奇怪。
她默默思索,摒弃杂念和贪念,强自镇定。
明日还要给孩子们上课,她现在最需要的是趁早休息。
想到这里,她又自嘲一下,隔了小会儿功夫,房门敲响,她唤他:“进。”探进薛疏的手,他的脸。
“就知道你还没歇下,在为新后的事烦心吧?”薛疏与她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没有丝毫冒犯。
她近来的敏感,薛疏全都看在眼中。
言攸不打算隐瞒,便如实说:“是有一些,我在考虑褚昭的居心。”
薛疏:“再怎么说,宣嫽也是昭告天下立下的新后,眼下又是战时关头,她那边不需要你担忧。想当初,连‘永宁’那个身份都能存在那么久,褚昭不会轻举妄动。”
言攸点头,只是不见神色舒展。
“比起宣嫽……清和,你还是更担心一下自己吧。”薛疏双眉紧皱,“那么疯的一个人,不知道哪天就又找到你了。”
言攸听后心跳漏了一拍。
褚昭会找来,只是时间问题。
难道她又要像年少时那样随人流离迁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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