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我也想知道他哪里伤势严重，”倾凰眨眨水汪汪的眸，认真强调，“都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一旁的人鱼护卫，心里暗笑起来。
他们觉得——
肯定是检查那个那个啊～～
毕竟人鱼和海豚，到底能不能繁衍后代，之前也没尝试过……
不管他们怎么想。
回到海底之后，祖母独自给小海豚检查身体。
随着检查的深入。
祖母神情渐渐复杂起来，谈不上满意，还有些惊疑与了然。
更多的，却是哀愁、怜惜与担忧……
祖母叹了口气。
果然和她想象的那般，这只海豚确实有些异常。
——上一次，检查他为什么哑巴的时候，他居然吓得落荒而逃。
当时她就觉得，这条海豚有些古怪……
如今检查出来的结果，倒是验证了她的猜想。
他并非海豚。
而是被诅咒的人类！
祖母有些发愁的揉了揉眉心，不确定薇拉知不知道这件事。
但说起来，薇拉现在鬼精一样，有了自己的主意。
她心里一定明白的，就是不好主动开口说他是人类，怕家里不同意和他在一起。
可平心而论，祖母宁愿她喜欢的是海豚，而不是人类——
这样，小薇拉就不必背井离乡，孤零零一个人去陆地上；
选择海豚，起码大家都在海里啊。
但这只海豚又有些不同……
看薇拉深情关切的眼神，祖母心里隐隐痛起来，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要拒绝吗，长痛不如短痛，趁早分开他们？
还是放任让他们在一起，面对他们所选择的人生？
好像不管怎样，都有些残忍了……
祖母叹了口气，为难极了。
倾凰蹑手蹑脚的游了进来。
祖母久久不出来，她心里急啊。
“祖母，有结果了吗？”小人鱼细软甜糯的声音，小声的问。
祖母没有正面回答，反倒说：
“或许，以前是我想错了，我希望你能一辈子无忧无虑。现在看来，大概是一厢情愿吧。
薇拉，你说，海洋的哪一个角落，不曾经历过风浪呢？”
倾凰：“大概是最深最深的海沟里吧。”
她很快又补充：“当没见过风浪的海沟，也不曾见过阳光。”
“你说得对极了，”祖母点头，抚摸她的长发，叹息，“我在想，等有一天我很老了，再也活不下去了——”
“祖母……”倾凰轻轻打断她。
祖母继续说：“但你们兄弟姐妹还要活下去，你们还要守护下一代。
你们必须坚强起来。一代又一代，都是如此。”
倾凰低声说：“我知道，这是自然规律。”
“所以，你们要独自面对世界的残忍。有些时候，没有人可以帮你，只有你自己……”
祖母目光深邃，从未如此严肃的说教过，也不曾表达过这样的观点。
毕竟她此前确实是想让小人鱼一辈子快乐。
现在终于发现，那都是难以实现的梦幻泡影吗？
倾凰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哪怕世界会残忍，她此刻也很坦然：
“祖母是想提醒我，我的海豚怎么了吗？”
祖母轻轻的把小海豚抱还给她：
“你的海豚，是一个，被诅咒的人类，极可能是一名王子。
薇拉，你应该猜到这一点了。某种意义上，你确实是实现了曾经的梦想……”
祖母故作轻松的笑了下，可嘴角却扬不起来：
“这应该是女巫的‘杰作’。我猜，她随心所欲的拿人类做实验。
比如，在缺少实验对象的时候，找到一艘航船，制造一场风暴，有很多人落进海里……”
倾凰点了下头，等待后文。
祖母难以抑制悲伤的神情，放柔了声音：
“薇拉，你知道的，很多黑魔法药剂，对人类是有害的，而且没有办法治愈……”
倾凰极缓的点头。
她知道，他不仅失去了语言能力，也失去了记忆，甚至智力也有轻微损伤。
那又怎么样呢？
祖母的担忧和弦外之意，她完全明白，但是……
“祖母，我觉得——不能因为害怕结束，就拒绝所有的开始。”
小人鱼蓝紫色眼眸，目光湛然的望着祖母，继续说：
“不能因为害怕花朵凋零，就不想让它开放；
不能因为害怕失败，就不敢去尝试……”
她顿了一下，轻声的、一字一句的说：
“不能因为我们终究死亡，就选择放弃活着立刻去死！”
祖母双眼微微大睁，震惊的望着语气有一丝尖锐的小人鱼。
小人鱼从来没有以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更不会说出这样令人深思的一番话。
怔了片刻，祖母原本紧绷的神情缓和了几分——
在暗示小海豚身体受损的时候，她确实有“不让一切开始来避免痛苦”的想法。
但是现在……
祖母恍惚了一下之后，就紧抓住了倾凰的手，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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