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小柴火堆、煤堆、冬天晾晒的萝卜干与辣椒,就是这个小社会的“风景线”。
生活区主干道上,电线杆子林立,而广播喇叭挂在最上头。
那喇叭不是为了美观,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全区信息发布中心”。
每天早上七点整,准时响起:
“——现在播报矿区天气,今日气温零下五度,白班各队组准时集合……请家属区注意防火用电……”
“——音乐时间,到现在为止播放《冬天里的一把火》……播主:老徐。”
那喇叭是“信息源”,是“早安闹钟”,更是“人情放送器”。
谁家孩子高考考好了,广播表扬;谁家小两口吵架闹得大了,广播提醒;谁家老人过世了,广播也会柔声说一句:
“请矿工朋友今日路过东区二巷时放轻脚步……”
每到饭点,广播停,巷子里响起脚步声和碗筷碰撞声。
一家人围着土炕吃饭,电视只有一台黑白的《黄河新闻》或者正播放《三国演义》。
而晚饭之后,真正的热闹才开始。
小孩在街上玩滚铁环、跳皮筋、掷沙包,男孩子骑着小凤凰自行车,在巷子里追逐。
而女人们拿着凳子,坐在门口一排聊家常:“你儿子今年考啥中专?”、“听说东山煤井下个月又涨补贴了……”
最令人怀念的,是那座“露天放映厅”。
说是厅,其实就是矿区工会后院一块空地,拉上白布,放上几张长条凳。
放电影是大事,一般一个月三场,每次都在晚上七点准时放映,全矿区像节日一样兴奋。
孩子们下午五点就来占座,拿砖头、拿板凳、甚至放书包。
天一黑,工会职工一开机,那台咔哒作响的16mm胶片放映机,“咣”的一下亮光打在白布上,整个矿区都安静下来。
从《少林寺》到《英雄本色》,从《地道战》到《花样年华》,那白布下藏着一代人的泪点与笑声。
老工人会摇头说:“哎,《地雷战》还是老味道!”
小孩则对《小兵张嘎》拍手叫好:“嘎子真厉害!”
食堂也在那会儿是“大事儿”。
早上红薯粥免费;中午排骨饭、白菜粉丝、鸡蛋炒粉条;下午三点卖“糖三角”,只要两分钱一个。
“白面包子”是奢侈品,必须领票。
而年终时能吃到一口炖猪蹄,就能在邻里间吹一个月。
整个矿区就是一座自给自足的小社会。
有幼儿园、小学、卫生所,有修鞋摊、剃头铺、粮站、厂医诊室、澡堂、理发馆,还有“广播员大喇叭”和“女工文艺队”。
最关键的,是这儿的人——熟得像一家人。
谁家灯坏了,旁边师傅一句话“我下班来给你换”;
谁家新买了锅,立马煮一锅面全巷子吃;
孩子摔倒了,不用喊,旁边大妈直接搂起来:“你妈叫你早穿棉裤你不信吧!”
那是一个没有智能手机,却什么都知道的年代。
没有社交软件,但“传话”速度比今天的朋友圈还快。
没有快递外卖,但每家灶台都香气四溢。
没有高楼,但炕头坐得热腾腾、笑得实打实。
张芳第一次走进那排老砖房时,小声说:
“这不是贫穷,这是生活。”
刘小利指着自家小时候住过的铁门:“你知道那时候最怕什么吗?不是没钱,是停电。”
乔磊边走边说:“我小时候烧水是拿煤块垒个三角架,锅放上面,水能烧半小时才开。”
乔伊走在最后,望着阳光洒在红砖墙上的纹理,鼻尖泛起一丝酸。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此刻,她仿佛明白了一个词:
“有烟火气的生活,才能撑起人去面对未知的命运。”
他们每个人,在这一刻,不再是“行动组成员”,不再是“实验变量”。
他们是穿着矿服、走在旧砖路上的普通青年,
眼前,是时代的肌理;
背后,是一代人用煤灰和笑声筑起来的小世界。
广播喇叭悬在巷子口的电线杆子顶端,头朝着主街,铁皮外壳已经被雨水和灰尘侵蚀得发白,底部挂着几缕掉线的黑胶布。平时它静静地在那儿趴着,像一个沉默的哨兵。
可只要每天傍晚五点半一到,不管阳光多斜、锅碗瓢盆多响,它就会突然被“唤醒”。
“滋啦——咔哒!”
铁喇叭里先是一声电流声,然后传出那个熟悉的磁带播放的前奏——
“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慢慢地绽放他留给我的情怀…”?是孟庭苇的《羞答答的玫瑰》。
这歌一响,全矿区的人都知道:“该做饭的做饭,该回家的回家。”
街口的小卖部,本来几个孩子正在抢跳棋,老板娘一听音乐响了,立马把塑料帘子拉一半:“别闹了,回家吃饭去!”
洗煤车间的大门前,工人还在换工作服,一边哼着歌一边拍身上的煤灰,有人朝楼上的窗户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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