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恒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宣睦从未将他看在眼里,自然也不屑理会。
再开口,剑锋依旧直指国公夫人:“若只是你国公府主仆间的家事,本帅一个外人,自是不会多管闲事,但那卢氏却道出一件陈年秘辛。她指认,四十四年前大泽城陷落,并且导致十余万军民被屠,实则是国公夫人滕氏里通外敌,引狼入室所为!”
这话,前面宣睦已经说过一遍。
此时,当着滕氏的面再度对质,又是截然不同的声势。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肃穆。
无数双眼睛,都紧盯滕氏,神情或是凝重,或是愤慨。
便是素日里不怎么勤勉,喜欢偷奸耍滑的官员,也没人能保持完全事不关己、置身事外的姿态。
那可是超过十万人!
稍微有点血性和良知的人,都不可能全无动容。
何况,就因为当年大泽城陷落,又导致后面晟国有了继续和新朝对峙的资本,陆陆续续又多打了许多年仗。
直到赵青横空出世,和晟国军队死磕大泽城,和魏谦倒戈……
才将晟国彻底赶到淮水之南。
人生在世,谁人没些个亲朋故旧?大泽城失陷前后,死了那么多人,里头也七拐八拐有他们的亲友。
宣恒怎么都没想到,祖母会牵扯到这种天大的事,张了张嘴,整个人惶恐不已。
他跪着,不敢随意挪动,身子却下意识稍稍远离了滕氏一些。
而这样的压力之下,滕氏面色居然不曾大变。
直到宣睦说完,她方才缓慢抬头:“证据呢?”
这些年,她其实一直都在怀疑,卢氏手里真的有威胁她的那两样东西吗?
毕竟,早年卢氏十分木讷,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不是跟着她,早就死在乱世了。
她只是,不敢赌!
万一呢?万一卢氏真握着那两样要她命的东西呢?
此时,退无可退,她便殊死一搏。
横竖——
她自己是不会亲口承认的。
万一宣睦是在诈她呢?
宣睦与她对视,这一刻,滕氏眼底的深邃与冷静,甚至不输他刀光剑影走过来遇到的任何一个对手。
临危不乱,也……豁得出去!
反观旁边英国公,一整个失态。
他身子瘫着,动弹不得,拼命挣扎,丑态毕露。
好在还顾忌着这是在朝堂之上,他没敢乱叫。
宣睦深深看了滕氏一眼,再向皇帝拱手请求:“臣请陛下传唤卢氏上殿,与英国公夫人当面对质。”
“准!”
小太监快走去殿外传唤卢氏。
英国公口不能言,宣松实在按捺不住,扑通跪下,重重朝皇帝叩首:“陛下,宣……车骑将军与我英国公府有旧怨,一直怀恨在心,即使他拿出什么证据,也可以是他处心积虑伪造的。”
“他自小生活在我们英国公府,要拿我母亲的一两件信物,并非难事。”
“再者……”
“陛下您记得吗?我二叔……我二叔宣崎当年可是血战不退,死在了大泽城的战场上。”
“我母亲没理由做那样的事。”
他话音未落,就听宣睦当众一声嗤笑。
宣松下意识就头皮一紧。
回头,对上宣睦似笑非笑的眼。
宣睦居高临下,一字一句反问:“那么请问宣大人,你们英国公府的爵位怎么来的?令尊的国公之位怎么来的?令堂这位诰命夫人的尊荣,又是如何得来?”
宣松:……
宣松也被噎住,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此时,顺着话茬儿,便有看不惯英国公府行事的老臣跟着嘲讽:“宣松宣大人这番话,的确值得深思。”
“正是因为当年宣崎将军战死,陛下感念其忠义,以及和他的同袍之情,才许以他的家族荣光。”
“旨在安抚亡者英灵,与自己的生死弟兄共享富贵。”
“这才有了你们英国公府的富贵,和你宣氏一门的无上荣光。”
“令尊从一介草民,一跃成为超品国公,令堂也从一介婢女出身,成了诰命加身的第一人。”
“宣大人从小生活在富贵窝中,可有想着时时感念您那位二叔宣崎将军的恩情?”
“你们一家享尽荣华富贵时,可有人惦记英灵亡魂在地下是否孤单?”
“几十年了,你们父子一脉怎么就不晓得给他过继一个子嗣,好叫他享受香火?”
“这时候,出事了,要大难临头了,宣大人又记起您还有位好二叔了?”
宣松出生时,宣崎已经死了。
他从未见过这位二叔,自然没有任何感情。
再者,大恩如大仇,英国公自己咸鱼翻身成了人上人,自知是得了亲弟弟庇荫……
许是因为这份恩情太重,他承受不起,就刻意避免提及宣崎。
仿佛,只要忽略宣崎的存在,就能假装他今时今日的荣华富贵身家地位都与宣崎无关。
而他的子孙,大多也是这种心态。
他们心里清清楚楚,自家是靠着吸食那位早死二叔的血肉,才得来如今的好日子,又不想承认这一点,就不约而同的选择无视这个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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