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的表情,甚至是带几分跃跃欲试的急切和兴奋的。
虞瑾明显一个愣怔。
这几个月,她和宣睦慎之又慎,甚至做了无数套针对卢氏的计划方案,用以撬开她的嘴……
结果,就这?
难得,自诩才思还算敏捷的虞大小姐,被噎住半天。
“哦?卢嬷嬷打算怎么帮我?”虞瑾很快恢复冷静。
她坐到卢氏侧对面凳子上。
这个卢氏,当年能和滕氏沆瀣一气,做出里通外敌之事,不是蠢就是坏。
虞瑾深谙为人处世之道,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身处谈判局,她不会放松警惕,叫卢氏蹦跶到她头上。
手指漫不经心摆弄着桌上那套旧茶具,开口就是绝杀:“作为人证,出面指证四十四年前,大泽城被攻破的真相?揭发英国公夫人滕氏的通敌叛国之罪,颠覆整座英国公府吗?”
果然,此话一出,就将卢氏按住了。
卢氏透着诡异兴奋的表情僵在脸上,眼中精光也顷刻灭掉。
她神情从慌乱到戒备,不自觉绷直脊背,手指用力抓着桌子边沿。
虞瑾注意观察她的表情。
因为从主家逃出来后,逃亡路上,一直是滕氏带着她,数次躲避凶险,卢氏当年只一味追随滕氏,对滕氏有种绝对的信任,并且无条件服从。
甚至于,滕氏叫她混出城去,向晟国人投诚,她都不晓得那背后意味着什么。
只听到滕氏说,做成这件事,她们就能做人上人,享受荣华富贵的好日子,她便想也不想的去了。
直到她引晟国军队杀入大泽城,看到尸横遍野,她甚至也没什么太大感觉。
死人而已……
新旧政权交替的战乱时期,她们逃亡路上看得多了。
直至——
她发现自己被滕氏弃了。
并且……
陷入那段回忆,卢氏手掌下意识覆上自己腹部。
濒死从地狱里爬出来后,卢氏才后知后觉,她和滕氏做的那件事,是多大的罪责和罪孽。
但她也清楚,滕氏胆大心细又心狠,她完全斗不过。
何况,那时她的这辈子已经注定毁了,她一路乞讨,辗转来到皇都找到滕氏,重新回到她身边蛰伏,并且谋划着,将来找机会给对方致命一击。
通敌叛国的重罪,卢氏越是在皇都生活的久了,就越是清楚这有多严重。
是以,虞瑾提起,她心里就本能的一慌。
“你……你们……”眼神没有焦距的飘忽许久,卢氏态度便收敛许多,甚至有些畏缩和谨小慎微,“你们怎么知道的?”
虞瑾道:“大泽城陷落那晚,你跟随晟国军队入城,有人见过你,并且牢牢记住了你的模样。”
她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时隔四十余年,偶然重逢,她一眼就认出你来。”
卢氏眼神闪烁,用力抿住嘴唇。
她年轻时,是个怯懦老实的性格。
在主家做丫鬟时,对主子的刁难责罚逆来顺受,后来跟着滕氏逃出来,胆子其实也没长多少,习惯了滕氏将一切打算好,她不需要动脑子,只要跟随对方就行。
这些年,她即使揣着一肚子阴暗报复的心思……
本质上,有些天生的心理和习惯,还是印刻在骨子里。
虞瑾强势,她就本能的退缩。
虞瑾大概也瞧出,这是个本身没太大主见的人,于是再接再厉:“你猜得没错,英国公府上下那般折辱我未婚夫婿,本小姐受不得这份窝囊气。”
“本来我可以直接送你进大狱,也是莫大的功劳一件。”
“可是我猜……你不会是那件事的主谋。”
“毕竟这些年,享受荣华富贵的人是滕氏。”
“现在看来,我猜对了。”
“这些年,你对滕氏也恨得不轻吧?”
“我给你机会,你去陛下面前道出实情,把她打回原形,你干不干?”
要给卢氏定罪,只要赵青这个人证的指认就可,哪怕她只是口说无凭。
但要拖滕氏下水,就需要卢氏这个人证,且最好她手里能有些真凭实据。
卢氏缓缓抬起眼睛,对上虞瑾视线。
她知道当年大泽城那事有多严重,她私心里其实一直在回避,她拿那件事威胁滕氏是一回事,自己本身也没想过要将此事公之于众。
她给滕氏准备的致命一击,是别的!
她虽是个寂寂无名的婢子,可千夫所指,和坑害了十万条人命的罪孽,她也会觉得承受不住。
现在,她自己避无可避,就自然不会叫滕氏独善其身。
卢氏并未过分犹豫,心一横:“好,我有证据,我愿意道出当年实情,指证滕氏。”
挺好的,在她生命走到尽头之前,了结一切因果,拉着滕氏一起万劫不复!
虞瑾微微挑眉,坐着没动。
卢氏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这是不信任自己。
她咬牙,拔下发间那支佩戴了几十年的檀木簪。
簪子是最普通的样式,又因为佩戴很多年,且不起眼,哪怕细看都不见什么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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