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绫月说道，“我们方才正在聊，关于秦夫人归还了我母亲留下的一部分嫁妆。”
“正好，你从前也在秦夫人是在秦夫人院子里的，可知她平日用度花销如何？可有做什么投资营生？”
听到这话，忍冬款冬都不禁将目光投向了云嫦。
云嫦闻言，认真思索起来，眉眼低垂，细想了片刻，“回小姐，秦夫人平日用度奢靡，每季必添新衣，选的都是锦荣轩，云想阁这类顶尖绣坊的时新料子和款式，一套衣裳往往所费不菲。”
“首饰头面更是只戴宝华楼，金玉阁的，且专拣时兴贵重的新样，去年生辰时打的那套赤金嵌南珠的头面，据说就价值近千两。”
她稍作停顿，见江绫月听得专注，心中更多了几分动力，继续说，“其二，便是各府之间的人情往来。秦夫人极重排场，逢年过节，寿宴喜事，送往各府的礼皆是重礼，像前次户部尚书府老夫人寿诞，送的是一尊尺高的羊脂白玉观音，价值惊人。平日与各府夫人小姐饮宴交际，花费亦如流水。”
忍冬和款冬都露出了愤怒的表情，要知道秦家家中并不富裕，秦夫人也没有那么多嫁妆，也因此这些钱财虽有几分是对方经营所得，但大多都来自小姐的母亲！
到此处，云嫦仿佛有些纠结要不要说，她看了一眼江绫月，才继续说，“至于其三，奴婢隐约察觉，秦夫人似乎每隔一段时日，便会秘密支取一大笔现银，由她最信任的祝嬷嬷经手，不知送往何处。”
“像是要供给某一伙人，但具体是做什么的，奴婢身份低微，实在无从知晓，只知每次数额都不小，且极为隐秘。”
江绫月静静听着，末了点了点头，言语嘲讽，“秦夫人当了继室，还反而过得富裕了。”
她忽然抬眼看向云嫦，唇角含了一丝笑意，刚才的嘲讽一闪而逝，“对了，过两日的马球会，你同我一道前去。”
云嫦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彩，忙不迭地点头，“是！谢谢小姐，我一定不辱使命。”
江绫月点了点头，又将云嫦给的册子拿了出来，摊开在桌案上，说道，“便来一起看看吧，这新铺子，也算是我们的初步尝试。”
“云嫦写得独到，久在京城的人确实比我们熟悉这些物价。”，忍冬不禁说道。
云嫦略微感激地看着江绫月。
第三天清晨，微风和煦，在如今春夏交接之际，确实是出行的好天气。
江府正门前，仆从们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为前往崔家举办的马球会做准备。
两辆的马车已准备停当，骏马不时踏动蹄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秦夫人今日打扮得格外华贵，一身绛紫色缕金锦裙，头上也插满了不少金钗，显然是为了崔家的马球会好好打扮了一番。
江玉亲自送秦夫人到车前，他今日穿着黛青色常服，面带笑意，与往常堆来的截然不同。
他伸手替秦夫人理了理臂间挽着的披帛，动作体贴温柔。
秦夫人立刻抬起眼，脸上绽放着得体的笑容，二人俨然是幸福的中年夫妻的模样。
江玉随即略略倾身，用仅容二人听到的声音说，“今日马球会上人多眼杂，你多看着些绫月，务必别让她真与那位李国公有什么不必要的接触，免得横生枝节，平白惹人议论。”
秦夫人轻轻点头，声音也放得轻柔，“老爷放心便是，妾身都明白的，定会时刻留意着绫月，绝不会出半点差错。”
江玉点了点头，这才转向一旁静立的江绫月，声音扬高了些，显得关切又自然，“绫月啊，今日李国公也会去崔家马球会。他年纪虽轻，却曾在做过将军的，想必马球技艺不凡，今日必能大放异彩。”
“你们正好也能见上一面，熟悉熟悉。”
江绫月并不想配合他们演戏，只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如水，“有劳父亲费心告知了。”
江玉见她反应如此冷淡疏离，心中掠过一丝不快，觉得这个女儿养不熟，但转念一想她的利用价值也快到头了，便也懒得计较。
他转身又对车夫仆从叮嘱了几句行程注意的话，便示意她们可以出发了。
待江玉离开，秦夫人与女儿江锦悦极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表面功夫做足了，这就行了。
就让江绫月此刻认为自己还有好前途，春风得意吧，她绝想不到，自己的好姻缘转眼就要落到别人头上了。
秦夫人目光扫过已在一旁等候的江绫月，这才注意到她身后侍立的云嫦，云嫦正在直视她。
秦夫人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的烦躁，这背主的贱婢，竟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被江绫月带在身边，出席这等场合！若不是她用前朝孤本来换，岂不是要被丫鬟落在身后了？
秦夫人，心中冷哼，江绫月今日特意将这丫头带出来，分明就是存心要给自己添堵，让自己不痛快。
但想到今日的事情，秦夫人心情又好了几分，强压下心头火气。
她转而看向江绫月，语气亲昵，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亲母女，“听说昨个儿，绫月去了那妙手医馆。还真是迅速利落，雷厉风行。”
“不过，单建平替我管了这许多年，一向是稳妥妥帖，从未出过半点纰漏。怎的昨个你一去，就立刻发现了偌大问题？这般敏锐，倒真是让我这做母亲的开眼了。”
这话明褒暗贬，分明是嘲讽江绫月无事生非，故意找茬。
江绫月正微微俯身，似在整理腰间环佩的流苏，闻言动作未停，只是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梢。
她并未接这指责的话头，反而直起身，面上露出几分恍然的神色，语气轻松，“秦夫人过誉了。这毕竟是我母亲留下的产业，我多上心些也是应当的。”
“幸好如今发现得早，不过些许小疏漏，还能补救得回来，总算未酿成大错，伤及根本。”
江绫月说着抬眼看向秦夫人，“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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