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浴场的更衣室墙上,不知何时多了幅涂鸦,画着艘帆船行驶在星海里,船帆上写着“诗脉永续”,船尾拖着的航迹里,富春江的水与烟台的浪交织成“荷”字。沐荷用银簪蘸着海水在墙上补画,笔尖落下的瞬间,整面墙的涂鸦忽然亮了起来,那些孩子们画的星星、浪花、书本,都往观星璧的方向聚拢,像无数个散落的文脉符号在寻找归宿。
烟大图书馆的古籍部藏着意外之喜。那本1985年版的《烟海诗钞》里,夹着沐静之的批注手稿,其中“海日生残夜”的旁边,她用朱砂画了个小小的星图,与观星璧的星纹完全重合。更惊人的是书末的空白页,贴着张自制的星图,标注着“烟大钟楼与富春钓台的星轨交汇点”,旁边写着给女儿的话:“当你在三元湖看见玉兰落进星轨,就知道妈妈从未走远——文脉是看不见的桥,我在桥那头,你在桥这头”。
三、文脉的新生
重阳节的菊展设在烟大的八景园,沐荷带来的那盆“星荷”品种,与园里的百年古菊并排放置时,花瓣的层数竟完全相同。校领导送来的捐赠证书上,“沐荷”二字的烫金字体,与1985年沐静之捐赠《荷梅诗钞》时的落款字体如出一辙。临风在菊展的留言簿上发现行旧字迹,是1986年的学生写的:“沐老师说,每个人心里都有片海,有的连着富春江,有的连着烟台港,其实都是同片文脉的水”。
孩子们在观星璧旁搭起了诗棚,穿校服的男生用荧光笔在帆布上写诗,“富春江的月,烟台港的星,都在沐姐姐的银簪上眨眼睛”;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把观星璧的拓片贴在风筝上,风筝升空时,星纹的影子在烟大的屋顶连成“文以载道”四个字。沐荷忽然明白祖父为什么总说“身世是根,文脉是叶”——她的血脉里,既有富春江的温润,也有烟台海的辽阔;既有璞玉碧玉的诗心,也有沐静之的坚韧。
周教授颤巍巍地打开尘封的档案柜,取出个樟木匣,里面是沐静之当年的备课笔记。最后一页的素描画着个小女孩,手里举着半枚观星璧,背景是烟大的钟楼,画旁写着:“待她来寻时,钟楼的钟声会为她敲十三下——一岁一声,是妈妈的思念”。沐荷看表时,恰好是下午三点,钟楼的钟声果然悠悠响起,第十三声落下的瞬间,观星璧忽然发出轻颤,与诗滢轩那枚铜璧的共鸣遥相呼应,像跨越千里的母女在轻轻相拥。
离开烟大那天,沐荷把双璧捐赠给了校史馆。玻璃展柜里,观星璧的星纹在灯光下流转,旁边放着她的银簪和沐静之的校徽,三者的荷形印记组成个完整的圆。临风在展柜旁的留言本上写下:“所谓身世,原是让你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好更清楚该往哪里去”。沐荷望着窗外的三元湖,玉兰花瓣正落在当年沐静之站过的窗台上,忽然觉得那不是凋零,是另一种绽放——像文脉的种子,落在烟台的土里,也落在富春的水里,终会在时光里长出新的枝叶。
回程的车上,沐荷翻开那本《烟海诗钞》,某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片玉兰花瓣,纹路里藏着个极小的“家”字,是被海风吻过的痕迹。她知道,烟大的故事还没结束——那些钟楼的钟声、三元湖的荷影、观星璧的星纹,都不是偶然的遇见,是血脉的指引,是文脉的召唤,是母亲二十年前埋下的伏笔,终在今日长成了可以遮风挡雨的树。
晨光漫进车厢时,第一缕阳光落在观星璧的捐赠证书上,烫金的字迹在玻璃上折射出条路,左边连着富春江的钓台,右边通向烟台的海岸,尽头站着三个身影:璞玉在题诗,沐静之在微笑,而她自己,正握着银簪,往更辽远的文脉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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