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时末，日上三竿了。
院子外站了七八个丫鬟婆子，大家一眼又一眼地看紫苏。
紫苏：……
她很委屈，又不敢言。
晨时不到，墨兰就让她搬到了隔壁院子，也让其他的丫鬟婆子都搬到了隔壁院子。
隔壁院子距离这里不远，走个来回一刻多钟，原本是林夫人安排给许公子住的院子，只是许公子去了三河县办差，里面只有几个仆人。
她们搬走了，三小姐还在，她们晨时三刻就来伺候的，只是墨兰不让进院子了。
这真的没料到了。
大家原本以为不让住在院子里，起码能够在院子里候着，墨兰却说三小姐休息不能打扰，让大家先回去休息，要是不愿意回去，就只能候在院子外面。
“这个……怎么说的？”
一个年纪稍大的婆子对着院子挤眉弄眼的。
另外两个婆子会心一笑。
“还能怎么说？明摆着的，不喜别人叫少奶奶，又不让丫鬟婆子跟前伺候，那个俊少年一直等在门口呢。”
其中一个婆子阴阳怪气地低语。
其他两个婆子互相看了一眼，嘴角往上弯，眼睛笑成缝。
站得离她们近的两个小丫鬟听懂了，挤着眼睛想笑不敢笑。
紫苏一门心思想着院子里的情况，没怎么注意大家说的话。
站在她旁边的白芷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另外一边三个婆子站的地方。
紫苏看过去，几人站在一起低声说话，声音也不大，没什么异常。
她不解地望着白芷。
白芷以前叫玉馨，之前两人在府里曾经是一个院子当差的。来了这里后，林夫人给她取名白芷，一开始和她们都在林夫人院子伺候。
昨天林夫人安排她们来伺候三小姐的，她们商量轮流值夜，昨晚紫苏先值夜，白芷家里有事就回去了。
白芷来得晚，一开始没听明白婆子的对话，但几人说了几次了，表情隐晦又猥琐，心里猜测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大家到一个院子当差，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总不好都得罪了，最好还是等紫苏来处置，谁让紫苏昨晚讨了林夫人欢喜？哪里知道紫苏像没听见那般？
紫苏半天没等到白芷说话，并未过多纠缠这个，又一门心思地望着院子里正房。
白芷心里不停地翻白眼，她们站在这里起码一个时辰了，那正房门一直关着的，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那门口石阶上坐着的黑衣倒是挺俊的，紫苏不会看上这少年了吧？
她心里越琢磨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儿，难怪婆子们的对话紫苏充耳不闻的，该不会紫苏有了别的打算？
紫苏完全不知道白芷心里想的，她见日头越来越大了，时辰也早过了朝食的点，担心大厨房不会给三小姐留吃食，走到一个婆子面前。
“麻烦小赵嬷嬷去大厨房传话，给三小姐留一些容易克化的吃食。”
被喊“小赵嬷嬷”的婆子愣住了，似乎没听懂紫苏的话。
紫苏细长的眉轻微蹙了一下，这小赵妈妈是赵管事家里的妹妹，大家都喊她“小赵嬷嬷”，在府里的时候就有点懒散，也不知道这一次赵管事怎么把她给寻来了？
旁边的婆子推了一下小赵嬷嬷，又走到紫苏跟前，轻声道：“小赵嬷嬷应该站麻了，姑娘千万别恼她呀，这都一大早上了，想来少奶奶……哦不，三小姐也不会吃了。”
紫苏推开她，轻声呵斥：“胡说什么！”
婆子甩甩自己胳膊，鄙视地看着紫苏。
“哼，装什么呢？你能比得过墨兰姑娘？”
紫苏：“……”
白芷看着紫苏吃瘪，有点儿于心不忍，说来紫苏之前还帮过她几回，只是她发现这个说话的婆子就是之前一直挑头说事儿的人。
她打算上前说点儿什么，实在不行自己去一趟大厨房了。
“不必劳烦大家了，我已经请云姨准备好了。”
江夫人站在几人身后，将刚刚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
“夫人安好。”
紫苏带头，大家给江夫人行礼。
“安好？哼，三小姐都被你们说三道四了，我还怎么安好？”
江夫人心里的委屈没地方发出来，原本就看什么都来气，连朝食都没怎么动筷子的。
她想着华正清的事情，掐着时候来找华歆，一眼瞧见院门口站着人，便不动声色地没靠近，哪里料到听到了这些人在说华歆的不是？
紫苏闻言，腿一软跪在江夫人跟前，颤声道：“夫人言重了，我等区区下人，哪里敢在背后说三道四？”
江夫人自诩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刚才她的确没有听到这丫鬟说什么，反而有维护之意。
她绕开她，走到三个婆子面前，冷声道：“你，你，还有你，可以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了。”
三个婆子互相看了一眼，根本没把江夫人放在眼里。
小赵嬷嬷腰背挺直，上前告辞：“谢谢夫人放过。”
然后，招呼另外两个婆子转身往外院走。
其中那个挑头说事的婆子回头，无声对江夫人挑衅：“谁爱伺候破落户谁来。”
江夫人走南闯北，正好看得到婆子的唇语，气不打一处出，指着那个婆子大喊：“你，你——”
半天她没说出来接下来的话，心口像被大石压着那般喘不上来气，人眼看着就要往后倒去。
“夫人，你怎么了？”
墨兰自院子里出来，看着江夫人苍白无力的脸，吓得上前一把抱住她，一起。
“放开她，其他人走开。”
圆御医跑过来，蹲在她们身边。
墨兰赶紧放开抱着江夫人的手，让她平躺在自己的腿上。
圆御医自怀里摸出来两颗药丸，掐着江夫人的人中，将药丸放进江夫人的口中，又轻轻拍她的背部和胸口，想让她顺利将药丸吞下去，岂料江夫人不仅没吞下反而吐出来了。
白芷见状，吓得不行，借口去追三个婆子，叫上小丫鬟往前院去。
紫苏留在原地，心里觉得这回真的完了，又十分不甘心，冲进去院子茶坊，拎了一壶茶水出来。
“圆御医，用茶水。”
圆御医接过，再次喂了两颗药给江夫人。
这一回有了茶水帮助，江夫人顺利吞下了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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