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一幅新的景象展开了。
那是一片无尽的海洋，但海水不是蓝色的，而是一种浑浊、停滞的灰色。
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一个压抑的、无色的天空，压在水面上。
难以想象的生物的骨骼残骸——巨大的龙、多头的神和有翼的恶魔——像怪诞的岛屿一样从灰色的水中伸出，是-被遗忘战争的无声纪念碑。
这就是轮回之海，纪元的垃圾场，所有死去的东西最终都会来到这里安息。
林玄能听到不存在的风中的低语，那是数万亿死魂的回声，他们微弱的痛苦、悔恨和绝望的哭声编织成一种持续的、令人发疯的嗡嗡声。
他看到一条河流流入大海，河水是吸收所有光线的漆黑。
那是忘川河，其河水可以洗去神的记忆。
再往里，一座单一的、破旧的石桥拱在黑河上。
那是奈何桥，无数灵魂曾走过，抛弃了他们的凡尘依恋。
而在大海的中心，所有死亡的潮流汇聚之处，一棵孤零零的、枯萎的菩提树从一个黑色的骨骼岛屿上长出。
树下，一个身影在打坐。
林玄走近时，一个声音打破了永恒的寂静。
那是一个巨大钟声缓慢而忧郁的敲击声。
每一次敲击似乎都直接敲击在灵魂上，唤起一个人最深的恐惧、悔恨和悲伤。
每一次敲击，灰色的大海都会搅动，死者的低语声变得更大、更绝望。
菩提树下的身影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睛是闭着的，但林玄感觉到一种目光，看到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束缚着他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业力锁链。
“又一个迷失的灵魂来到了苦海岸边，”堕落佛主的声音回响着，平静而慈悲，却充满了一种绝对绝望的暗流。
钟声的敲击声加剧了。
一道金光，灿烂而神圣，开始从堕落佛主身上散发出来，遍布灰色的大海。
但这不是救赎之光。
那是一种照亮一个人存在中每一个缺陷、每一桩罪过、每一个软弱时刻的光，将痛苦和悔恨放大了千倍。
那是一种通过绝对毁灭来承诺解脱的光。
“放下你的挣扎，”佛主的声音低语着，充满了一种可怕的、诱人的逻辑。“你的追求毫无意义。你所爱的人不过是短暂的幻象。一切皆苦。拥抱虚空。拥抱真正的涅盘。”
死者的低语在林玄的脑海中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回应着佛主的话。
放手吧。一切都毫无意义。你的父亲会死。女皇永远不会回来。你的爱人会化为尘土。一切都是徒劳的。
林玄感到自己的决心动摇了，他的记忆开始消退，他战斗的意志像沙子一样从指间流失。
他看着自己的手，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记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到底在为什么而战？
一切都会结束。每个人都会死。
为什么要抵抗不可避免的命运？
“不。”
这个词只是一个低语，一个在绝望飓风中反抗的微光。
但它来自他存在的根源。
他想起了林柔温柔的微笑。
他想起了寒月天真的依赖。
他想起了苏清雪坚定的牺牲。
他想起了瑶珏骄傲而孤独的眼神。
他想起了他父亲坚定不移的希望。
这些不是幻象。
它们是他的锚。它们是他的真理。
“我的道，”林玄说，他的声音变得更强、更清晰，穿透了绝望的喧嚣，“不是由你来评判的。”
他向前迈出一步，他脑海中的混沌低语声安静了下来。
他又迈出一步，诱人的金光黯淡了下来。
他迈出第三步，钟声的敲击声 faltered。
堕落佛主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不是慈悲佛陀的眼睛。
那是两个黑洞，旋转的、绝对虚无的漩涡，只承诺着湮灭。
“可惜了，”堕落佛主叹了口气，声音像是星系在研磨。“如此坚韧的灵魂，将会是我苦海中一个最精美的收藏品。”
他缓缓举起一只手，整个轮回之海开始搅动，升起形成百万只幽灵之手，都向林玄伸来。
林玄只是举起自己的手作为回应。
在他的掌心，混沌鼎静静地旋转着，一个在幻象和绝望世界中的绝对现实点。
“我为凤凰精髓而来，”林玄声明，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你来此，是为了成为伟大寂静的一部分。”
百万只幽灵之手猛扑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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