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刀剑光影里的江湖高手
冷风卷着枯黄的落叶掠过耳畔，带着深谷的寒意。夏婉凝站在悬崖边的观景台上，脚下是翻涌的云雾，深不见底的山谷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手中的长剑微微轻颤，仿佛有生命般渴望着出鞘，红绸剑穗随风飞舞，拂过手背时带着丝绸的微凉。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体内涌动的内力，从丹田处蔓延至四肢百骸，每一寸经脉都温暖而充盈，这是属于"凝霜剑主"的力量，江湖人称"天下第一高手"的底气。
三天前的华山论剑还历历在目，她连败七大掌门，剑尖挑落对手兵器的瞬间，阳光在剑身上折射出的光芒比星辰还亮。剑穗上的红绸染过对手的鲜血，经过三日风霜，却依旧鲜艳如初，像开在暗夜的红山茶。此刻衣襟上的血迹已凝成深褐色的印记，触之粗糙发硬，可鼻尖萦绕的却不是血腥味，而是办公室咖啡的焦香，还有客栈桂花糕的甜腻，三种气味在鼻尖交织成混乱的网。
"夏婉凝，拿命来！"身后传来怒喝，声音嘶哑而疯狂，是被她废去武功的魔教教主。夏婉凝转身时，长剑已出鞘，剑光如霜雪般绽开，在云雾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她本可以使出"凝霜剑法"的必杀技一招制敌，动作却在中途骤然顿住——教主狰狞的脸竟和《江湖录》里的黑衣剑客重合，眉骨的疤痕、嘴角的痣都分毫不差，下一秒又突然变成并购案里那个油滑的合作方老板，脸上堆着虚伪的笑。
"你到底是谁？"她听见自己问道，声音里既有凝霜剑主的冷冽如冰，又有夏总的困惑不解，还有NPC婉娘的茫然无措。长剑的锋芒映出三张重叠的脸，在云雾中忽明忽暗，像被风吹动的皮影戏。
魔教教主的掌风已到眼前，带着毁天灭地的戾气，将空气都压迫得扭曲。夏婉凝本能地挥剑格挡，金属碰撞的脆响震得虎口发麻。可就在两相交锋的瞬间，体内的内力突然溃散，像被戳破的气球。玄色劲装迅速褪去，变回笔挺的西装；长剑化作手中的钢笔，笔尖还残留着剑气的冰凉；深谷的云雾变成办公室的空调风，带着干燥的暖意。她又站回落地窗前，玻璃幕墙上的倒影里，红绸飘动的残影还未散尽，与西装的轮廓重叠成奇异的画面。
"夏总！您怎么了？刚才突然晕倒了！"秘书惊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高跟鞋的声响急促得像敲在心上。夏婉凝抬手摸向额头，触感冰凉，却带着悬崖边的风霜寒气。她看向平板电脑，股市K线图不知何时变成了《江湖录》的江湖地图，红色箭头正指向城东破庙；拿起咖啡杯，杯沿的唇印竟和客栈青瓷杯上的一模一样，连唇角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四、梦醒时分的身份余韵
闹钟尖锐的铃声刺破混沌，晨曦正顺着窗帘缝隙爬上窗台，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夏婉凝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前的碎发已被冷汗浸湿，心跳得像要冲出胸腔，每一次搏动都带着震耳的轰鸣。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没有温润的银镯，没有冰冷的钢笔，更没有锋利的长剑，只有掌心淡淡的汗痕，和梦中握剑的姿势留下的僵硬感。
桌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江湖录》的通关成就页面，"NPC好感度100%"的金色字样格外醒目，下面的支线任务列表里，"提醒剑客破庙埋伏"的任务旁打着鲜红的对勾，显示"超额完成"。旁边放着昨晚没看完的财经杂志，封面人物正是穿着黑色西装的自己，眼神锐利，嘴角带着自信的笑，那是公司为她拍的宣传照。床头柜的武侠小说翻开着，夹着的那片干枯桃花瓣从书页滑落，是上周去古镇旅游时捡的，纹路还清晰可见，像极了襦裙上绣着的图案。
阳光渐渐铺满房间，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驱散了梦境残留的寒意。夏婉凝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角没有NPC婉娘的温婉柔情，眉宇间少了夏总的锐利锋芒，掌心也没有凝霜剑主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只是一个带着些许倦意的普通都市女性，却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梦里，经历了三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窗外的鸟鸣清脆悦耳，楼下传来早餐摊的叫卖声，"豆浆油条"的吆喝混着自行车的铃铛声，构成真实的清晨序曲。夏婉凝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没有檀香的沉静，没有咖啡的浓烈，更没有剑气的凛冽，只有清晨特有的清新，带着草木的湿润气息。可当她抬手拢头发时，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银镯的凉意、钢笔的光滑、剑柄的温润，三种触感在皮肤下隐隐发烫，像埋下了三颗等待发芽的种子。
或许每个人的灵魂里，都藏着无数个沉睡的身份。在现实的框架里，我们是按部就班的职员、温柔的父母、可靠的朋友，被社会规则和责任束缚着；而在梦境的自由国度里，那些被压抑的渴望、未竟的想象、隐藏的潜能，都化作不同的身份登台亮相，上演着属于自己的悲欢离合。
夏婉凝给自己倒了杯温水，玻璃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今天的她，既不是按程序说话的NPC，也不是叱咤风云的大女主，更不是快意恩仇的江湖高手，只是夏婉凝。但昨夜的梦境像一颗饱满的种子，在心底悄悄埋下——谁知道呢？或许某个平凡的午后，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当桃花再次盛开，当咖啡香混着檀香，那些藏在灵魂深处的身份，会再次醒来，在现实的土壤里，开出意想不到的花。她拿起手机，给闺蜜发了条消息："周末去古镇吧，我想去看看桃花。"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仿佛听见银镯轻响，红绸飘动，还有自己的笑声，穿过梦境与现实的边界，清脆如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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