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把东西都搬到书房收进书柜，半夏叹了口气：“姐早上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去买，我请您。”
“……好，那给我买碗汤面”，潘燕笑道：“我确实是饿了。”
“您脸色忒难看，赶紧回屋歇了吧，我马上去”，半夏锁了门，匆匆出了院子。
目送人离开，潘燕红着眼圈儿回头看向书房，多希望自己也有一个大书房，可自己不配。
半夏没去过东市集，沿巷子东往前行，十几户门前一一看遍出了巷子口，穿过一个路口便是东市。
一入东市一阵饭菜香气扑鼻，肚子咕噜响了一声，急忙迈步往里走。
刚走盏茶时间，于涛大步流星走过来笑道：“苏先生早，过来买粮还是早点？”
半夏笑着点头：“都买，我醒晚了，婶子和叔呢，带我去铺子里看看。”
“我带你去买，买些好米免得让人掺沙子，宁可贵几文”，于涛领着人一路指点着往前走。
潘燕正等在院子里，外面响起了叩门声。
吓的连打两个哆嗦，好一会儿缓了神走上前：“什么人？”
外面一道声音传来：“在下广济书肆掌柜的，夫人说您不抄书了让我把文房都拿回铺子。”
潘燕心头一紧，忙开了院门。
掌柜的笑着拱手：“潘小姐好，您怎么又不写了？您甭嫌价低，您的文房爷都让拿的好的，砚台湖笔都是八贯的。”
潘燕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掌柜的必知情，偏一副装糊涂的样子，忙道：“昨晚写字到夜半，发现我已经写不出值五贯钱的字，别耽误了书肆的生意。我今早都给苏先生了，她抄的快，原是给周生书肆做，一个月最少七八本的，两份也不过八九个月的量。只她不缺银子，连镇纸都是二百贯的金牛，我怕她怠慢便推给她，如此她也好卖卖力气，苏先生去买饭了，若您着急拿回铺子，她马上回来。”
掌柜的一愣，好一会儿点了点头：“原来给周生家做过……也是，他家工钱忒少。”
“老爷看出人家字迹，是大先生才给了一千二百文，周东家后悔不已满处寻她呢……左右书肆生意大，不如让爷舍给她，左右也才四套，下次再取自然也就没了，卖的再贵，成本一个也不过八百文。您多思多虑，贵的我也不可能给她，真得罪了人反正您别埋怨我”，潘燕摊摊手：“里外不是人，我又图什么？小女子断无搅和书肆生意的意思，别她跑去跟姚公子去了东城书肆，到时候爷又怪您。”
掌柜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潘燕：“既然如此，那在下也莫不会做人，我即刻回去禀了爷，爷赏便让她好好抄写，爷不赏我即刻来取，一刻钟不回便是她的了”，说完拱手匆匆离开。
潘燕满心怒气，张夫人也就是故意再给自己撒把盐差掌柜的过来羞辱一番。
从良之路太难，处处低人一等，连土地仆人也没有资格买，否则何苦受这气。
爷自然不会让掌柜的来讨要，潘燕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逼急自己就拉苏先生和姚先生开铺子搅和他们。太欺负人了，心头一阵悲忿，也罢，破罐子破摔就是，自己贱命一条怕什么。张夫人，是你先歹毒如此休怪我手黑，今日便送你去吃牢饭……张爷……不狠下心肠谁又管自己死活，把自己往死里逼，张家满门陪葬吧！
进内室换了身青衣，锁门出了院子，偌大个书肆，塞几本反书可太容易了。
出巷子口，坐上辆马车，低声吩咐两句，马车匆匆远去。
半夏此时当了曹鹏送的首饰换了四十两小银票，手拿清单一路狂买。
光是细米精粮添了十贯钱。
一个时辰后兴冲冲跟着三辆马车回来。
于利开了院门笑道：“添这一把侄媳妇以后可省心。”
半夏笑着点头：“多亏叔帮衬着寻了几个好东家。”
于利摆摆手：“远亲不如近邻，更何况今儿我的货也有五贯钱，叔应该的。”
帮忙架跳板，免得粮食挨着地面受潮，几个人说说笑笑将米粮收入杂物间。
坛坛罐罐摆进灶房木架，碗柜里又添了不少碗盘。
满满当当分类有序，半夏也是由着性子海买一通。
几家账目结清，将人送走锁了院门，回灶房架炭火蒸了锅饭，两口锅炼油，虽然第一次上手，这么多年看也看会了。
临近中午，潘燕跟着于利于氏一起回了院子。
一进院，于利笑道：“忒香了，侄媳妇炖肉了，我去看看”。
一句话，三个人都往西厢房走。一开灶房的门，里面白雾蒸腾，正在灶前忙碌的半夏笑道：“我倒忘开门了，婶子帮我端菜，咱们去书房吃饭，今儿做的多，两个哥的也一并带出来了，叔先给他们送去回来吃，我已经装好了。”
“好家伙这是做了多少”，于利凑过来打开两提食盒，里面一盆酸菜炖大骨头五花肉，血肠明显煮飞了，一盆包子倒好看，还有一盆细米饭，心头一暖笑道：“怎么给他们弄这么多。”
“天冷，不吃饱也真扛不住”，半夏麻利的装好一盘葱油咸菜：“叔带上吧，解腻，送去您赶紧回，我们等您一起吃。”
“谢谢侄媳妇，他们今天可有口福”，忙又装好，拎着沉甸甸的食盒走了出去。
潘燕笑着和于氏上手摆放碗碟。
于利回来的时候，书房里热气扑脸，生着两个火盆子，一桌子菜饭打鼻子的香。
于氏笑道：“侄媳妇还有最后一个菜，不许我们两个伸手，马上好，孩子们可吃上了？”
“我尝了个包子，舌头没给我香掉，这两个小子红眼睛，把我轰回来了”，于利笑道：“酸菜油水足，别提多好吃，比酒楼里的还香。爹去了，在那喝酒呢，夸个没法。”
潘燕笑着出了书房。
一进灶房俯身在半夏耳边低语：“于利岳父，也就是于嫂她爹爱吃了，怕不够，你再舍些吧，那老头可仗义，嫂子娘家姓鲁，鲁老爷子干一辈子首饰工匠，活计连宫里都请了几次，也就是他老了，几个徒弟都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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