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主将都受了重伤，她不敢想形势严峻到了何种地步。
事实上，扬州战役伊始，两军就已经处在一触即发的境地之下了。
现如今交战数日，两方均伤亡惨重。
这场战役比不得扬州那般小打小闹。
任何一方败了，就算侥幸不死，也得提头去见主君。
所以说，几乎所有人都拼尽了全力，死在战场总比死在法场说出去要好听些。
再者，败者有何颜面面对乡亲父老。
对其将士而言，更是一种折辱，倒不如自戕在战场上。
江府花园
石桌旁坐着一男一女。
不远处的江予在追着蝴蝶玩，但这两人的心思明显不在他身上。
秦言拧着眉头，说道：“你没觉得卿卿最近很不对劲吗？要不然……那件事，就跟她说了吧？”
江浔思忖片刻，点点头，“也好。”
最近江浔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府里，就算他不说，江卿也能意识到，他现在在朝堂上，已经完完全全被架空了，连上朝也只是意思一下。
不过江浔倒觉得没什么，在家带带孩子也挺好的。
金乌西沉
若是往日，卿卿早就该散值回府了，今日竟还没回来？
江浔朝门口望了又望，终于按耐不住了，叫人来问：“卿卿呢？怎么还未回府？可是出什么事了？”
“老爷夫人，小姐从宫中回来途径府门并未下马，而是径直往城外去，一路北上了。”守卫通传道。
他点点头，“知道了。”
说罢与秦言对视一眼，虽是担忧，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让她去吧。或许那件事，已经有人同她说了。”
秦言脸上这才终于带上了笑颜，朝着不远处玩得不亦乐乎的江予伸手喊道：“小予，走，我们去吃饭了。”
“卿卿阿姊还没回来，就我们吃吗？”江予有些奇怪，平日里，卿卿阿姊回来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阿爹阿娘的，然后再一起去吃饭。
秦言牵起他的手，耐心地说道，“卿卿阿姊有更重要的事情，出远门啦。”
“那阿姊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她了。”江予抬起头，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二人。
两人失笑，秦言戳了戳他的额头，“傻小子，才几个时辰不见就这么想啊？”
“嗯。”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一边，江卿刚出城不久，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说‘拦’好像也不太恰当，毕竟对方只是势单力薄的一个女子，真要论起来，应该也拦不住她。
那女子一开口便道：“姑娘可是要去宜都？能否捎上我？”
江卿警惕地看着她，“你是什么人？”
可来人却好像很了解她一样，“我知道你，你是在扬州打了胜仗的小江大人。”
“宜都现在战事兴起，你去那儿做什么？”江卿细细打量着她。
她说，“姑娘去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什么……？”江卿诧异。
“我去宜都找我的情郎。”她抬起头，帷帽下露出一张清灵隽秀的脸，洋溢着笑。
她的眼神，就像山间清泉一样纯净。
但江卿并没有因为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就放松警惕。
因为有时候，表象才最是能蒙蔽人的。
“你好，我叫祝瑶。”她自我介绍道。
“江卿。”江卿颔首，又接着盘问，“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他姓陆，单名一个祺字。”
陆祺？江卿没想到竟然会是他，“陆将军？”
“你们认识？”祝瑶语气中透着惊喜。
江卿淡道，“见过几面。”
“太好了！”
她犹豫片刻，“我不会骑马，也不认得路，那……就劳烦姑娘了？”
说完，便期待地看着江卿，直到江卿朝她伸出手，“上来吧，抓紧了。”
“多谢！”她高兴地几乎跳了起来，借着江卿的手上了马。
江卿的表情却有些微妙，眼神依旧没从她身上挪开，如果她真是细作之类的，带在身边反而更安全。
就在她抓住自己腰带的时候，江卿感受到了有硬物在她的袖子里，精神立刻紧绷起来，“什么东西？你的袖子里。”
“嗯？袖子里？”她一开始疑惑，反应过来之后将袖子里的匕首拿出来，慌乱地解释道：“啊！不是不是，我没别的意思，我带着这个是用来防身的！”
“因为这么远的路，我一个人……有点害怕。”说到后面，她有些羞赧。
“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我想见他。”祝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江卿没再说话，或许是觉得氛围过于安静，她自顾自找着话题，“你叫我瑶瑶就好了，我怎么称呼你？”
“江卿。”江卿简明扼要道。
“我知道。”她点头，又摇头，“不要这个，显得我们很不熟，你有没有小名？”
听到这话，江卿甚至有些怀疑自己，难道她们不是一炷香之前刚认识的吗？
不过她也太热情了，被这样的人追着问小名，江卿甚至有点……不好意思，“卿卿。”
“亲亲？好可爱的名字！”她难掩激动。
江卿无奈地强调：“是‘卿卿’。”
“我知道~是‘卿卿——’”她拉长着尾音，江卿也被搞怪的语气逗笑了。
还没走一会儿，江卿看到了一个她根本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路边树下，斯鸿音牵着马，像是等了很久。
“斯姐姐？你这是……”江卿猜测着她此行的目的，但明显，没有线索可以追溯。
“大敌当前，我等自然也要出一份绵薄之力。”她说得淡然，让人找不到怀疑的理由。
“嗯！”江卿应道，驾马跟上了她。
可是，宜都为什么这么远……要好久好久才能到。
她好像突然就感受到了他的感受，如果不是因为爱的话，等待一定是这世上最无聊的事情了。
自己才等了多久就开始心焦了，可他等了八年。
她才不相信，说不爱就不爱了。
既然决定了要同他在一起，就应该两不相疑才对。
即便这样是错的，她也认了。
她已经尽自己最大所能，去保护江府。
但人不可能总是做正确的选择。
这一次，她想遵从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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