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的右手已经几乎触及她的眉心，但就在最后一刻停住了。金属化的指尖距离那个恐怖的印记只有一寸之遥，他却无法下手。"一定有别的办法..."他喘息着说，"青萝...帮帮我们..."
剑尊的左眼突然流下一滴青色的泪，泪珠在空中化作一片青萝叶的形状，飘向云澈的心口。当叶片接触皮肤的刹那，云澈脑海中闪过一连串画面——三百年前的雨夜、青萝分离魂魄的瞬间、初代药王将三块碎片分开的决定...
"原来是这样..."云澈恍然大悟，"三块碎片必须分离，但分离的方式..."
剑尊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咆哮，挣扎的表情被狰狞取代。她的双手掐住云澈的脖子，青铜与火焰的力量同时涌入他的身体。云澈感到意识开始模糊，但心口的三块碎片却在生死关头达成了某种平衡，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能量结构。
"就是现在！"云澈用最后的力气将右手按在自己心口，左手则抓住剑尊的手腕。三块碎片的力量通过他的身体传导，形成一个闭合回路。剑尊眉心的印记突然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她的身体剧烈抽搐，发出痛苦的哀嚎。
"对不起..."云澈轻声说，然后引爆了体内的灵力回路。
耀眼的白光吞没了一切。云澈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分解，每一寸肌肤都在化为纯粹的能量。在这濒临毁灭的瞬间，他看到了三块碎片从自己体内飞出，分别射向不同的方向；看到剑尊的身体从空中坠落，眉心的印记正在消散；看到时隙药圃的青铜荆棘在光芒中枯萎...
当光芒散去，云澈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中，面前是一扇半开的青铜巨门。门缝中透出诡异的青光，无数锁链从里面伸出，试图缠绕他的四肢。
"这就是...门后的世界？"云澈喃喃自语。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原状，但心口的纹路却消失了。
"不，这是你的意识空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澈转身，看到青衣女子撑着青铜伞缓步走来，伞面上绘着完整的门钥图案。"你选择了分离而非融合，这是三百年来第一次有人做出这样的选择。"
云澈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是...青萝？还是青铜门的化身？"
女子微笑，面容在伞下的阴影中变幻不定："我是最后一个守护者，也是第一个牺牲品。你做得很好，云澈。三块碎片再次分散，青铜门至少三百年内无法完全开启。"
"代价是什么？"
女子手中的青铜伞微微旋转，伞骨发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代价你已经支付了。"她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触云澈的胸口，"门钥纹路消失，意味着你不再是容器。但与之相关的记忆、力量，都会逐渐消散。"
云澈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脑海中关于药王谷禁地的记忆正在变得模糊。"等等！那剑尊她——"
"她会活下来，但不再是被选中的持钥者。"青衣女子突然咳嗽起来，伞面上浮现细密的裂纹，"时间不多了。你必须做出选择：带着残缺的记忆离开，或者..."她指向半开的青铜门，"走进去，成为新的守护者。"
锁链的声响突然变得急促，门缝中渗出粘稠的黑色物质。云澈发现自己的左手开始变得透明："这是怎么回事？"
"混沌在回收力量。"女子的青衣下摆开始分解成青铜微粒，"每拖延一刻，你消散的部分就越多。"
远处传来剑尊微弱的呼唤声，仿佛隔着一层水幕。云澈低头看着自己逐渐虚化的身体，突然抓住女子执伞的手："如果我进去，能保住多少人的记忆？"
伞面突然停止旋转。女子异色的瞳孔闪过一丝波动："最多三人。但你会永远被困在时间夹缝，目睹所有你拯救的人慢慢将你遗忘。"
黑色物质已经漫到他们脚边，形成无数细小的手掌形状。云澈突然笑了："这笔买卖倒比想象中划算。"他大步走向青铜门，在迈入门槛的刹那回头："告诉剑尊，药圃东角第三株青萝下面，埋着她当年给我的剑穗。"
女子想要追上前，却被突然暴起的锁链缠住脚踝。伞面在剧烈晃动中彻底碎裂，露出后面扭曲的星空图景："云澈！门后不止有时间乱流，还有——"
青铜门轰然关闭的巨响淹没了后续的话语。云澈置身于一条由无数镜面组成的隧道中，每个镜框都缠绕着青铜锁链。最近的一面镜子里，映出正在竹屋废墟中苏醒的剑尊，她茫然地按着眉心已经暗淡的印记，身边散落着《时隙本草》的残页。
"第一个。"云澈轻声说。镜子突然浮现血丝般的裂纹，画面中的剑尊仿佛感应到什么，抬头望向虚空，嘴唇开合间依稀是"云澈"二字。
隧道突然剧烈震动，两侧的镜子接连爆裂。一块镜子的碎片划过云澈脸颊，却没有流血——那道伤痕下露出青铜色的光泽。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发现皮肤正在变成半透明的青黑色，与当初在竹屋金属化的情形相似，却更为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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