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如触电般迅速分开，手忙脚乱地各自整理着并不凌乱的衣襟。
荣枳背过身去，脸颊上的红晕如同晚霞般迟迟不肯褪去，大脑仍是一片混沌；而林洧柠则比她更加难堪，方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此刻已烟消云散。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自己的举动确实太过唐突，没有任何铺垫就想要……或许被打断反而是件好事。
这些年来，她们总是在生死边缘徘徊。也许自己从情窦初开时就对荣枳有了不一样的心思，却始终不知该如何表达。她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小心翼翼地掩饰着真心，直到被李文雅那番话刺痛，才开始明白自己的想法，同时惊觉自己一直在逃避——害怕被拒绝，害怕得不到回应。她本想在合适的时机袒露心迹，可现在看来，似乎永远都找不到那个“完美时刻”。
“荣小姐是困了吗？要和大小姐一起休息的话恐怕不太方便，要不要去隔壁……”推门而入的成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忘了敲门。
张千玲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本是来探望林洧柠的，却不料撞见了这一幕。两人终于有进展了！可惜被自己和冒失的成发给打断了。
“等等！小成，我不急。”张千玲眼珠一转，语速飞快，“洧柠肯定需要好好休息，呃……休息时要有神明大人的陪伴哦！我先告辞了！”说完便拽着成发退出房间，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记住，一个小时内别让任何人进去。”
门被迅速关上，成发对于自己改不掉的坏毛病不禁一直唉声叹气。一旁的黑虎抱着双臂，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心里暗叹：“这个榆木脑袋的成发！”
……
“那个……洧柠，你刚才想说什么？”终于找回理智的荣枳依然背对着她，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我……”林洧柠的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几乎要冲破肋骨的束缚。“我是想对你说……”
“是想提醒我以后要注意安全对吧？毕竟不能总麻烦你……”荣枳突然转身接过话茬，嘴角挂着僵硬的微笑。
林洧柠怔了怔，随即顺着她的话点头：“当然……但阿枳你有困难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我们两个可是……”
“是最好的朋友。”荣枳飞快地补充道。
这个回答让林洧柠如释重负，却又在心底泛起更深的苦涩。她一直在暗示，可荣枳从未往那方面想过——这难道不是最明确的答案吗？她自嘲地想，自己处理帮派事务时雷厉风行，偏偏在这件事上畏首畏尾。
看着荣枳强作镇定的笑容，林洧柠在心里叹息：再等等吧，总会有合适时机的。
“学校开学时间提前了。”她生硬地转换了话题。
荣枳眼中终于有了光彩：“专业老师都安好吗？”
“按照东大惯例，肯定会妥善安排后才复课的。”
“那就好。”荣枳不自觉地露出舒心的笑容。
“不过要先举行悼念会。”林洧柠补充道。
“应该的，他们都是无辜的受害者。”荣枳的眼神又黯淡下来，但这次只是纯粹的哀伤。
两人就这样围绕着学校的话题聊了很久。自始至终，林洧柠都没有提起监控录像外泄的事。那些传播者已经收到了“特别关照”，这件事没必要再让荣枳烦心了。
约莫一小时后，林洧柠确认伤势无碍，便起身告辞。当车门关上的刹那，她终于找回了往日的从容。或许，维持这种比亲密多一点、比爱情少一点的关系，才是最好的结局。
而在第二天的时候，“陆医生。”林洧柠推开了心理咨询室的门，刻意压低了声音。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诊室里投下斑驳的影子，她选择了一个背光的位置坐下。
陆川从病历本中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哦，林小姐。这次还是……为了荣小姐的事？”
“关于荣枳的治疗进展……”
“请放心。”陆川露出职业性的微笑，钢笔在指间灵活地转动，“病人的配合度超出预期，社交恐惧症状已经明显改善，现在甚至能主动与陌生人交谈了。”
“但我总觉得……”林洧柠蹙起眉头，斟酌着用词，“她有时候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诊室里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陆川的钢笔突然停在半空：“具体表现在？”
“行为、语言……但最明显的是……”林洧柠不自觉地抱紧了手臂，“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陌生感。就像……”
“灵魂被调换了？”陆川突然接话，随即意识到失言似的轻咳一声，“抱歉，我的意思是，重大创伤后的性格改变确实存在个体差异……”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林洧柠抬头时，看见陆川的面部肌肉出现了诡异的僵直，镜片后的瞳孔在某一瞬间失去了焦距。
“陆医生？”
“啊……是！”陆川猛地惊醒，脖颈处渗出细密的汗珠，“这种表现……很……正常。”他的语调突然变得机械，每个字都像是被强行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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