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刺痛视网膜的瞬间，秦千风本能地护住林婉儿的后颈。
等视野重新清晰时，他发现自己踩在一片半透明的玉质地面上，脚底能看到云层翻涌的虚空。
四周漂浮着无数巴掌大的玉简，每一块都流转着或金或红或灰的光，映出模糊的命运轨迹——有孩童啼哭着抓周，有将军在战场折断佩剑，有少女在溪边捧起倒影却看见白发。
"这里是命运之厅。"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秦千风抬头，见一团青雾凝聚成老者模样，道袍上的星纹有些模糊，正是之前在命塔中提过的玄尘子残魂，"所有生灵的命格都在此登记、更替。"
林婉儿的指尖微微发颤——她额间的金色命纹正发烫，像有根线牵着她往左侧飘去。
白璃的剑已离鞘三寸，剑尖虚指最近的玉简；古灵则仰头盯着那些流转的光，喉间发出类似咒文的轻吟；墨云的手始终按在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擅闯命厅，触犯禁忌。"
冷冽的话音刺破空间。
秦千风眼角余光瞥见三道身影自虚空中踏出：为首的夜无痕手持黑金令牌，玄色衣袍翻卷如刃；右侧的青冥抱着青铜碑，碑面刻满禁咒；最后是个戴斗笠的灰衣人，腰间悬着七枚命钉，每一枚都缠着血线。
"退下。"夜无痕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在林婉儿额间的命纹上时顿了顿，"否则，你们的命格会被永远钉在碑上。"
"命格不可篡改，否则因果崩塌。"青冥补充，声音像两块顽石相击。
但秦千风注意到夜无痕的拇指在令牌上摩挲——那是他在命塔外与天机子对峙时见过的小动作，分明是在掩饰紧张。
他们不是来守护命运的，是来守住某些见不得光的秘密。
"因果崩塌？"林婉儿突然开口。
她不知何时已站在一块金色玉简前，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流转的光。
玉简突然展开，露出一行小字："命种宿主，终焉开启者。"她的声音发颤，"那我的命格，算不算是被'天'篡改过的？"
众人围拢过来。
白璃的剑尖"当"地敲在地面："这玉简上的名字是婉儿！"古灵眯起眼，指尖在虚空中划出命纹："旁边这块...是空的。"她的声音突然变轻，"像在等谁。"
"双破者。"秦千风脱口而出。
他想起幽魇说的"破局者"，想起自己掌心那道总在关键时刻发烫的命纹，"命运之战不是守护，是争夺谁的命格能占据主导。"
夜无痕的瞳孔骤缩。他终于不再掩饰，黑金令牌砸向地面："封！"
青冥的青铜碑同时震鸣，无数禁咒化作锁链缠向众人。
但秦千风早有准备——他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刺："天命院的大供奉，原来只敢躲在规则后面当缩头乌龟？
当年在苍梧山，你师父被命域老将军砍断右臂时，可没这么胆小。"
"你找死！"夜无痕的脸瞬间涨红。
他挥出的令牌力道重了三分，原本精准的封锁出现破绽——锁链擦着林婉儿的发梢飞过，在玉墙上撞出裂痕。
"璃儿！"秦千风低喝。
白璃早有准备，青锋剑挽了个剑花，剑气卷着三块玉简调换位置；古灵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落处，命纹如活物般窜向漂浮的玉简，将它们的轨迹搅成乱麻；墨云的刀终于出鞘，刀光掠过之处，七八个虚影拔地而起，每个虚影都攥着一块灰扑扑的玉简——正是他用命域秘术伪造的假命格。
而秦千风自己，趁着混乱摸向林婉儿身侧的空白玉简。
他掌心的破局命纹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咬着牙将指尖按在两块玉简上。
命纹如游蛇般窜出，在林婉儿的"终焉开启者"和空白玉简间织出金线——他要把两人的命格绑在一起，就算命运要重写，也得同时改写他们。
"放肆！"夜无痕的令牌终于砸中地面。
整座殿堂剧烈震动，漂浮的玉简像被风吹散的星子，七零八落撞向墙壁。
秦千风被震得踉跄，却看见林婉儿的手正覆在他手背，与他一起按着那两块玉简。
她的掌心全是汗，却握得极稳："我信你。"
更剧烈的震动接踵而至。
头顶的虚空裂开，一道巨大的命盘虚影缓缓浮现。
那是张由万千命纹组成的棋盘，每一道纹路都在吞噬漂浮的玉简。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所有人识海炸响："双破者已现，命运之战正式开启。"
"千风！"林婉儿的手被扯开。
秦千风看见白璃的剑被吸向命盘，古灵的咒文变成尖叫，墨云的刀在虚空中划出银色弧光却抓不住任何东西。
他想抓住林婉儿的手腕，却触到一片虚无——他们被某种力量强行剥离，各自飞向不同的方向。
最后一眼，他看见林婉儿被传送到一片血雾弥漫的空间。
那里有座黑色祭坛，祭坛后站着道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的轮廓...像极了命塔中幽魇消失前的姿态，又像更早时，他在记忆碎片里见过的某个背剑的人。
意识消散前，秦千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轰鸣。
他的掌心还残留着林婉儿的温度，而命纹深处，有个声音在低语："欢迎来到...命运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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