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桌瞬间安静下来。李青的银镯子"叮"地碰在碗沿上。那是去年发洪水时，王轱辘偷偷卖掉了家里的山场。
"应该的。"王轱辘的声音闷在胸腔里。
李青父亲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层层打开是一张存折："这是当年赵家退的彩礼。"他推给王轱辘，"给你们买辆新车吧。"
张寡妇的银耳坠"啪嗒"掉进汤碗里。李大勇的人造革皮鞋在桌底下狠狠踩了自己一脚，疼得龇牙咧嘴。
夜深了，东屋的灯还亮着。李青父亲坐在炕沿上，拐杖靠着墙，手里捧着合作社的账本。王轱辘像个受审的犯人似的站在地当间，新换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
"账做得不错。"老人突然合上账本，"就是太惯着青丫头了。"他指了指墙上李青得的各种奖状，"这些荣誉，有一半应该是你的。"
王轱辘的喉结滚了滚，眉骨上的疤在灯光下泛着红。五年前那个雨夜，他打开门看见浑身湿透的李青时，就决定要把世上最好的都给她。
院子里此时传来李青和母亲的笑声。她们正在月光下翻看老相册，银镯金镯相碰的声音清脆悦耳。时不时还低声交谈着母女的私房话。只看见母亲是不是惊愕的表情。张寡妇不知何时凑到了窗前，蓝布衫被夜风吹得鼓起来："亲家公，我们轱辘可是......"
"我知道。"李青父亲突然打断她，枯瘦的手指抚过账本上的一行数字——那是王轱辘每年偷偷往城里汇的医药费，"所以我们才把闺女交给他。"
晨光染白窗户时，李青发现王轱辘已经起床了。灶间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还有葱油饼的焦香。她穿鞋走到堂屋，看见父亲正和王轱辘头对头地研究一张图纸，两个人的影子在晨光中融为了一体。
晒场上，张寡妇正对着李青母亲展示她的辣白菜，蓝布衫上沾满了辣椒面。李母不停的夸赞着张寡妇的手艺。
"他们俩的爱情我们全程见证！从逃婚来到我们村，到现在终于在一起，风风雨雨这几年，真是不容易啊！”
李青的父母相视一笑，两人的手悄悄交握。阳光穿过晾晒架上的辣椒串，在他们紧扣的十指上投下细碎的金斑，像极了李青腕上那对相依相偎的金银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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